我偏過頭,垂下眼“你說救出這位被社會拋棄的病患”
御野光見饒有興趣問“所以你的答案是假設二沒關系嗎,即使是要看著兜圈子好不容易救下的人一點一點的被死亡侵蝕順帶一提,他能活到現在說不定反而是痛苦順帶的饋贈呢。”
我沉思著,沒有說話。
“入野桑”
“我說,一直糾纏我們春奈是要做什么”令人意外的,五條悟開口了。
他擋在我前面,聲音還是不緩不慢,甚至有點漫不經心的懶散,但任誰都能聽出話里濃濃的警告意味“我的存在感應該還沒有低到這個地步”
“啊,抱歉。人在緊張的時候會和更熟悉的人搭話而已。比起五條同學,我似乎更信任入野桑一點。”
五條悟當然不信他的鬼話,我也不信。
這個男人不正常。
即使是明顯和我處于奇怪對立關系的現在,御野光見的頭頂還在不斷涌現出11這樣的好感度正向反饋。
鑒于我們見面以來他隱晦的針鋒相對行為如果不是我的異能出現了宕機,他這個只能用變態來形容了吧
不過在現在,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點。
“「救出這位被社會拋棄的病患」,這是你的原話。”我反過來拉住了五條的袖口,這位同學也很給面子地等著我的下文。
視線和御野那雙本應帶著暖意的眼瞳交匯,我卻只能感受到一種無機制的,類似于精密儀器般的涼意。
“不是「嘗試救出他」,也不是「想辦法救出他」,在對現狀進行考量后,你給出了兩個篤定的選擇「我們能救出他」。”
“確實。”五條悟眼神發亮,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說”
看著毫無動搖神色的御野光見,我十分冷靜“所以說,御野光見,你是有辦法的吧”
“可怕啊,真是可怕。入野桑。”
御野光見從倚著的門上站直了一些,稍微側過身體,眼里閃過什么我未能捕捉到的東西。
“我還是要先確認一下,你要救他,是嗎”
在深呼吸后,我冷冷地注視著他
“別說這些廢話了。刑法中有明確規定,特定環境下,面對一個不救助就會有生命危險的人,有辦法的你不采取任何行動,甚至將之作為一種娛樂考察御野光見,你會因不作為而涉嫌故意殺人罪。”
雖然不知道這位植物人先生現在的情況能否構成刑事犯罪的受害者,假設構成,我作為警察如果置之不理,也同樣是一種犯罪行為。
“救人需要支出的成本,以及救人的后果,這些早就不是單單用個人心情或道德就能衡量權重的事情。”
每個警校生在法律必修課上都會被反復強調只有身處規則的范圍才能行使規則的力量。
是否選擇被約束,是否選擇承受痛苦別開玩笑了,那只能算是手持權柄的入場券罷了。
在我說了這大段話之后,在場兩個人都安靜下來。五條悟掏出手機,我猜他正在現場谷歌學法,而御野光見定定地看著我,五六秒后才翕動起嘴唇。
“你果然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入野桑。”他邊笑邊說。
本來我還在氣勢十足地和他對峙,結果在他笑起來的瞬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和之前迥然不同,一定要形容的話有種饑餓著的人將貼著含毒標簽的食品吞咽下肚的致命饜足感。
他是很認真的在踩我的雷區,并十分享受我的威脅有病嗎這不是
但接著,我又覺得這個男的實在是太煩人了,從頭到尾他都維持著語焉不詳的狀態,真話假話參合在一起,硬生生保持了自己在情報掌握程度上占據上風的優勢。
我攥起拳頭,警告他“有事說事,謎語人滾出療養院”
“要救他很簡單啊,請向那邊看。”我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又聽他說,“諾,仔細看看就能明白吧,病人的病床。”
病床怎么了我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看了半天。
啊,病床
“沒錯,我們療養院雖然價格平民,但在服務以及硬件設施上一直都在不斷升級。”御野光見指著的是病床的四個床腳。
和一般的病床不同,頗具分量的大床居然是由四個帶滾輪的床腳支撐的,滾輪外緊貼著三角狀的精密鐵塊,這應該是防止病床因為病人的動作而產生移位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