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跟眼前這位搭上關系。因此他又怎么可能,會有任何死扛的模樣。
賈璉被對方一時驚到,面容之上露出兩分古怪,難不成自己如今終于有兩分官威,不然如何解釋對方這般爽快。
然而賈璉此時還是有些失落,他下意識地掃過對面的冷子興,如若對方多抵抗一會兒,自己倒可抽上些鞭子出氣。
這股殺機,嚇得冷子興身上一驚,眼瞧著對方的眼神,他忽然覺得自己虧了說話快,否則恐怕一頓鞭子是省不了的。
這番慶幸之下,冷子興反而很期待對方會詢問些什么。至于所謂的忠誠,說句不好聽的,如今他自身難保,忠誠不能夠替他挨打。
賈璉眼神閃爍,對于眼前這個詛咒自家的人,一時頗有幾分難以言喻。
但是實話實說,對于自家這種可能,他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抵觸。
這一段時間,在官場之中,他多少也有些體會。
如今的榮寧二府,早已是日薄西山,縱然還有幾分力氣。
然而看著早已經是垂垂老朽,更何況自己的父親以及隔壁的珍大哥哥、蓉哥二人。每日里盡做些下三爛的事,便是他當初紈绔之時,也頗看不下眼。每每稍一規勸,便是或打或罵。
時間長了,賈璉便也開始有些沉淪,然而終究還是被自己的母親拉住,未曾真正落入淤泥之中,因此對于賈家的結局,賈璉實際上早已接受。
現如今冷子興其言,他竟然覺得半點沒有驚訝,頗有些命該如此之感。這世間世事無常,縱然如今榮國府尚且有威赫,然而日后卻也未必。
甚至從對方如今的流露,就可以知曉,自家恐怕早已不知何時惹下大禍。
直到這一瞬間,從知曉母親要合離之時懸起的心,忽然落下。賈璉只覺得渾身輕松,原本肩上那龐然大物,消失不見。
如若賈府終究要抄家,那么他現在最想做的,便是一定要讓母親合離。
只有如此,他和鳳姐兒才有一線生機,現如今賈璉心中滿是感激。
此番賈璉的心神變化,被冷子興看在眼中,只覺得眼前這位賈通判,是否已然有些神經。
知曉自家將要被抄,竟然毫無感覺。
冷子興這會兒心中頗為煩悶,本以為說動對方,好讓自己有著一條后路。
未曾想,這賈家之人多有古怪,知道將要抄家,卻心情愉悅。
這使得他忍不住仔細地盯著對方,甚至懷疑眼前這個賈璉,不是賈璉。
可惜這會子,賈璉也不給他反悔的機會,當下直接點出
“你既然敢提條件,顯然是知曉我奈何你不得,可這樣說你未免有些太放肆。
說說看吧,你知道些什么,竟然可以讓你覺得能夠打動我。”
賈璉盯著冷子興,他可不是當日那個孩子,更不是那種爛好人,若沒有足夠的價值,他不介意以誣陷之罪發配對方。
冷子興看著賈璉表情,眼神瞬間變得警惕。他心中暗自懊悔,這人離開京城不過短短數月,怎么竟會有這樣的變化。
冷子興哪里知道,這半年來家里陪著鳳姐兒,可是無一日不讀大慶律。
所謂讀史書可明辨是非,如今這讀律法,卻是可以事事通明。
所以說,邢夫人逼著眾人讀大慶律,也有幾分道理。
如果說以前,冷子興完全有把握能夠,將賈璉玩弄于股掌之間,那么如今兩人的位置,完全可以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