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還記得當日里,自己是怎樣的震驚惶恐,如今卻覺得何該如此,這般行事猖狂,若沒有禍事,豈非老天無眼
縱然是假裝得再正常又如何,不走過門只是在騙自己。
迎春根本不相信,甄家是憑空把這些箱子運過來的。想到馮紫英所言,血滴子只有不想查的,沒有查不到的,她心頭一涼。
此時她只覺得,言語有些艱難。
還未想好自己該如何說話,就聽見身旁的鴛鴦,帶著幾分怒氣的低吼
“怎么可以這樣,二太太到底是怎么想的且不說這事兒,怎么可以不通知老太太,就說二太太的這所為,將東西揭了,竟然還大大方方的清點
人家的東西怎么清點,難不成竟是還想要,將東西據為己有不成”如今這會兒,鴛鴦一時有些急了,說話之間再沒了往日里的分寸。
不過這卻是正常,畢竟這事一出首當其沖,失職的便是她。
她素日里本就當著老太太一半的家,賈母閑暇之時,因疼愛對方,是以將其也是盡心教導。
鴛鴦自身的見識,在官家小姐之中也是少有的。
也是因此,她馬上便發現其中的弊端,知道這件事情若是一個不好,可是要給榮國府天上大亂。
本是隔岸觀火,卻突然人進火中,將要引火自焚,又如何能不著急
大慶律有著明確規定,如若私藏放著家財與抄家者同罪而行。要知道,江南甄家可是十七項大罪,這才被炒的家。
鴛鴦幾乎沒有辦法想象,老太太若是知道此事,會不會直接被氣撅過去,她此時已然不知該做何表情。
但是她心中清楚,這一次老太太肯定不會再顧惜王夫人。
只是鴛鴦縱然再重回,卻也不知道很多事情,往往此一時彼一時。
這是現在的她還并不知曉,歡快從江南甄家而來的漩渦,就會直接將賈府一同拖入深淵。
鴛鴦心中知曉,如今京城之中正是風雨飄搖之際,賈母也曾多次所言,此時竟然要仔細再仔細。
可是偏偏他們這里將籬笆扎得緊緊的,王夫人那兒卻開了個大口子。
北靜王府與江南甄家素有親眷,如今都一直龜縮不肯出頭。而偏偏王夫人,在這種情況下做出這樣舉動,幾乎是明晃晃地告訴旁人,我賈家與江南甄家生死相許。
想到這里鴛鴦幾乎快昏過去,如今這會子。他只覺得心口有東西往上涌,嗓子一陣陣地發甜。
她此時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這一件事情,該怎么告訴老太太。
下意識的她雙眸緊緊盯住迎春,然而還未曾迎春作何表情,鴛鴦又像是極為失落將頭轉過一旁。
以二姑娘的性格,且不說會不會同意,就是跟老太太說了,定然也只會惹得老太太更加震怒。
然而若是不說,日后她鴛鴦就是賈家的罪人。
畢竟這件事情,幾乎是明擺著要出事,而且如若是迎春小姐告訴公主娘娘,哪怕是說漏了一個字,賈家百年基業恐怕都要盡毀。
這個不是笑話或者虛言,而是實實在在的。
想到這里鴛鴦臉色煞白,他看著有些躲閃自己眼神的迎春,心頭恨得牙根癢癢。
但凡二太太有些正事,能夠看看大慶律,也不會干出這種事情。
不,應該說但凡是心中想著賈家,二太太都不會做出這種事。一瞬間鴛鴦竟然有些陰謀論,開始懷疑王夫人,是否想要趁此機會,圖謀老太太的管家權。
老太太雖說仁和,將管家的權力盡數下放,然而滿府中誰人不知,老太太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鴛鴦這胡思亂想,一抬頭便看見。迎春低頭喝茶的模樣。她心中猛然一驚,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可不是瞎想王夫人呢。
當下里,鴛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個舉動,立時嚇了二人一跳,媚人瞪大眼睛不知所措,迎春卻是面容復雜,看向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