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揚州臨行之前,曾經收到幾封賈母帶著指示的信件。想到此事,她心頭就是一陣火燒,如今賈璉的仕途剛剛起步,不小心扶持,偏偏還多有累贅。
想起鳳姐那哭得通紅的雙眼,更不要說這一次,讓她特殊回心的緣由迎春。
“公主娘娘,臣婦是個粗人,雖說識了幾個字,不算的睜眼瞎,可是也沒什么大見識。
然而臣婦是心中明白的,我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拿迎春來抵債,更不要說是抵給那種骯臟玩意兒。”邢夫人說的這兒,一口鋼牙幾乎咬碎,原本還帶著笑意的雙眸,此時全是憤怒的火焰。
這些日子支撐她,能夠快速地回到京城的,就是這股怒火。
天知道,他最開始接到書信,幾乎差點昏過去。也是賈璉和鳳姐,第一次那般的害怕。
看著兩個小的,她才沒有直接對于賈赦破口大罵。
人說虎毒不食子,賈赦這是活生生的送女兒去死,可知曉這一般的婚姻,哪里會有半分尊重。
況且能夠這一般行事之人,又哪堪為伍迎春如若是真的落在對方手中,活上三年都是多說。
當時的情景,邢夫人已不愿多想,縱然她知道既然迎春能夠將事情說在上面,肯定已然有了解決之法。
然而很多東西,不是解決了就可以無視的。
邢夫人還是幾乎想要弄死賈赦的心,她根本接受不了。
身為人父的賈赦,竟然這樣對于自己的女兒,就那點銀子夠干嘛的。
邢夫人口中說著,身子不自覺地微微顫動,套著五寸長指套的手指,也不自覺地捏住椅子。
“他應該慶幸,當是發生此事之時我不在京城,不然舍不得拿出我多年未用的皮鞭,好好抽上一頓才好。”
聽著邢夫人的話,康眠雪有些愣,她倒不知邢夫人竟還會使鞭子。
不過對方既然說自己有一段騎馬路徑,再會使鞭子倒也是正常,康眠雪心中思索。
自己以前倒是小看了她。
沒想到康眠雪這一眼,倒是讓邢夫人突然臉頰通紅,似乎有幾分不好意思。
她帶著幾分怯懦地說道
“如今,我想著先給公主娘娘請安。等請完安之后,我就先回榮國府,一定先抽賈赦一頓,然后再說其他。”
邢夫人下意識摸自己腰間的鞭子,結果摸了個空。她忽然想到,因為見康眠雪穿的乃是大衣裳,所以這會子鞭子還在車上放著。
一旁康眠雪看著邢夫人的動作,只覺得有些魔幻。也說不上什么,她總覺得邢夫人是有些變化,但是又好像跟往常沒什么變化。
她看著邢夫人有些出神,也許這才是邢夫人真正的性格。當年年少青春的她,之所以會被賈母看中,聘娶回家,也許正是因為她這樣的性格。
然而造化弄人,事情卻不容想象。加入賈府之后,她先是被自己的夫君厭棄,又被下藥打壓,多年無子絕望之后,在萬念俱灰之下,才活成內服活死人的模樣。
想到這里,康眠雪忍不住心頭酸澀,對方如今這一副樣子,讓她更加地心疼。
不過這份可憐與心疼,康眠雪不會露出半分,因為她知曉現在的邢夫人,早不是當年的她。
邢夫人不需要自己,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康眠雪垂下眼眸,輕抿一口手中的酸梅湯,語調柔柔緩緩,帶著一絲無奈的寵溺“也罷了,既是你想做的。
等一會子,我就叫柳湘蓮和馮紫英跟你一起過去。柳湘蓮且不說,馮紫英身份特殊,讓他在能幫上你不少。”
康眠雪本來打算等邢夫人回京之后,再讓對方和馮紫英趁此機會多做接觸,未曾想如今這會子就有機會。
不過能夠早點配合,她也更安心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