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原本就每天不知道去哪里胡混,如今更赤手可熱。那些知道點內情的奉承巴結他,想著多個朋友多條路,那些不知道內情的更巴結得厲害,想要從他口中問出真相。
相比之下賈政那邊雖然正經不少,但應酬也是一天比一天多,賈寶玉都被迫每日陪著。
這日又聽聞有請,賈寶玉直接把鞋蹬到地上“又是他們幾個,前日這個請,今日那個請,明日是不是要換個人繼續做東”
“你小點聲,老爺派來的人還在外頭呢。聽說今兒有王爺、貝勒,你好歹去一去。”襲人勸說著,將鞋撿起來重新給他穿上。
晴雯在旁邊把玩著紗幔上的流蘇,隨意調侃“別說王爺、貝勒,就是讓他當皇上只怕他也沒心思。”
屋內一眾丫頭嘻嘻哈哈,賈寶玉不情不愿穿上鞋“什么王爺、貝勒,我又不去做王爺、貝勒,跟我什么關系”
說歸說,他懼怕賈政,到底乖乖去了。
出門前自然少不了一頓訓斥囑托,這是慣例。但今日宴飲似乎尤為重要,到了客人門前,賈政還在訓斥。
“到了里面若有人問你什么,只管推脫不知,可明白不要像平時一樣,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胡說八道。”
他們才不是狐朋狗友在心里念叨一句,賈寶玉面上老老實實“是。”
賈政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但已經到了門前,后悔已晚,便嘆“罷了,進去吧。”
小童在前引路,一進去賈寶玉便開始尋找相熟的朋友們,但找了一圈,總共只找到兩三個。趁賈政不注意,他立馬溜到衛若蘭身邊。
“怎么只有你們一人”
“你想要找誰”衛若蘭正在和馮紫英說話,聽到賈寶玉的聲音,兩人轉過頭來。
“當然是找咱們相熟的那幾個,前兩日的宴會上我還看見他們在,怎么今日反倒不在了”
“那你還是別找了,別說他們,就連我們兩個都差點沒進來。”
馮紫英嘆一聲,向著人多的地方努努嘴“我父親也來了,他正在那邊跟人說話呢,你們看他笑的,哪有平時兇悍的模樣”
順著馮紫英指的方向看過去,賈寶玉還沒看到他父親,先看到了自己父親。賈政也在那邊和人拱手談笑,態度十分親切,和剛才在門口罵人的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略微思索片刻,他攬著兩人湊近,壓低聲音“我聽說今日有王爺和貝勒都來呢,咱們京城里這些皇親國戚,滿打滿算我也只見過一個北靜王,怎么沒看到王爺來”
“聽說王爺被派出去了,剛過完年沒多久就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恐怕今年是回不來了。”
他們這些公子哥全部都是將軍、公候之后,平時狎妓、飲酒、作樂,到了關鍵的時候,也并非一點消息都得不到。
就在他們交談之時,另一邊賈政那些大人也沒閑著“今日可說了有幾位爺要來”
“聽聞把太子、大阿哥幾個都請來了。皇上此次寧夏之行十分順利,噶爾丹已死,龍心大悅,預備著要給阿哥們封賞呢。”
平日里口口聲聲都說不能窺探圣意,但如果真的一點都不明白皇上的心意,那在京城里就沒有必要再混下去了。
賈政點點頭,多謝同僚解惑,客套幾句又說“皇上大勝歸來,咱們也應該寫折子去道賀,只是不知道這折子是往宮里遞,還是往暢春園遞。”
“圣心難測,我們且等等皇上的旨意吧。”
那就是康熙還沒有明確表示的意思。賈政明白,再次道謝。
這樣的宴飲集會,本來就是為大家互相交換情報以及建立人際關系而舉辦的,只要別辦的太過了,一般情況下康熙也不會特意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