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不耐煩,若不是顧忌著肚子里的孩子,還有個姓王的薛姨媽是長輩,王熙鳳都能沖出去跟他理論一番。
她在床上半躺著呼哧呼哧生氣,平兒小心侍奉萬不敢讓她更動怒“奶奶如今六個月,胎動都有了,便是為著肚子也不該生氣。左不過是在梨香院那邊,又不用咱們出聘禮。”
“梨香院不是咱們家的地方不用出聘禮,份子錢也不用多出不是我要生氣,是他們家這事辦的膈應人”
她喘氣都急起來,平兒連忙過來給她順氣。
“不過多出幾兩銀子而已,值當什么想必是前幾日傅家來給寶玉提親,薛姨媽看見想起薛大爺來”
“心情好我叫他一聲薛家大哥,惹了我還真當自己是個大爺如今連寶玉都有人來提親卻沒人找他家,就不想想為什么反倒今兒挑揀李家,明兒挑揀張家,什么東西”
氣頭上的人講不通道理,平兒不與她爭辯,只順著她“正是因為年紀大了,薛姨媽才著急。早日成親也好,省得在外惹禍,還要累咱們老爺和二爺的名聲。”
提到賈璉,王熙鳳才平穩些。
以前王熙鳳不是沒用賈璉的名義干過什么事,但自從賈璉在江南開始露頭,她就收斂了。倒不是說怕事,而是賈璉遠在江南,她用了賈璉的名義賈璉回不來,人家知道她是唬人,往后賈璉的名頭反而不好用。
反倒是薛蟠在京城用賈政的名義橫著走,次數多了王熙鳳也跟著擦過兩次屁股,雖然不是大事,但到底膈應人,忙活半天得不到好處,還要被人家念叨,是個人都會煩。
“薛蟠最近做什么呢”
“這倒不知道,不過昨兒他不知弄了什么來找寶二爺,說思來想去只有他們二人配享受,然后就出去了。”
“他也配和寶玉比”
果然不能打聽薛家的事,越打聽越心塞。
撫摸著胸口,王熙鳳好半天才平復“薛家都是一樣的,薛蝌等著薛寶琴嫁了巴結上梅家他再娶妻,薛蟠想等著金玉良緣徹底攀上咱們家,被老太太借傅家的事打發,這是等不下去了。也好,成了親少來算計咱們家,還說林家妹妹好看,我呸你去那邊問問有什么要準備的,咱們可別失了禮數。”
“哎,奶奶放心,我知道。”
平兒嘴上答應卻沒有忙著出去,又給王熙鳳按了一會,等她閉上眼才悄悄出去。
迎春、探春每天出來幫王熙鳳理事,在外頭聽說了事情回去和姊妹們一說,挑個嚴嬤嬤不在的時候八卦起來。
“你們說薛大哥會娶個什么樣的女孩”
“那誰知道。不過,薛家來了這么些年,怎么這個時候想起來說親”
“聽聞是有個傅家來給寶玉提親,許是薛姨媽聽聞,想起薛大哥的事來。”
她們嘀嘀咕咕說著話,林茈玉卻想起來的確有這么回事。
隱約記得是賈政門下有個叫傅試的,他有個妹妹叫傅秋芳。傅試出身不高,暴發起來得了一官半職,正經人家看不上他,他看不上一般人家,就把傅秋芳耽誤到二十多歲還沒有成親。
不過傅秋芳長得好看,他大概也是存了用妹妹巴結權貴的心思,自以為奇貨可居耽誤了幾年,竟然想要說給賈寶玉。
然后是怎么來著好像是來說親的婆子看了賈寶玉覺得不行,就回去了。
想到這里,正巧聽探春說“傅家來說親的事情不算大張旗鼓但也不算隱蔽,不過不知道在太太那邊發生什么事,來說親的兩個婆子待了一會就回去,沒再說結親的事。反倒是老太太聽聞后說寶玉年紀小,又說早年有人算命不宜早婚,等過個七年再說。”
“寶玉明年才十五,再等七年才二十二,也不算晚。”迎春掐手指算算,她再木頭,家中幾個兄弟姐妹的年紀還是能算清。
不錯,賈寶玉如今還不到十五,就算再等七、八年也才二十出頭,但薛家可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