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林黛玉腦海中猛地閃現出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面,許多年以前,她在奶娘的懷中,也是這樣被人說要討去。當時年幼,她本該不記得,可這畫面卻真切出現在腦海中,連林如海、賈敏衣飾上的花紋都清晰可見。
驀得握住胸口天珠,林黛玉顧不得未嫁女子要回避,從屏風后露出半個身子“拿下他”
前一刻還自在傲然的跛足道人大驚失色“絳珠仙子怎得在此處”
他臉色連變,掐指一算“貧道早已說過,千百年來未曾聽聞有還淚之說,今果然如此。幸還有這一干風流孽鬼。”
看著圍過來的小廝,他一甩拂塵轉身飄然而去,竟沒人能追得上。
王熙鳳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忽然想到什么“快,快去攔住那和尚,不能讓他也走脫了”
眾婆子、小廝又匆匆趕去,但終究沒趕上癩頭和尚。他只是抬腳就走出數丈,再抬腳便不見蹤影,憑誰也追不過。
賈寶玉胸前已經又戴上那通靈寶玉,人雖還不會動,卻能喝水了,賈母、王夫人喜極而泣,早顧不上其他。
屋外,王熙鳳看著這一幕心跳如雷“林妹妹,這和尚道士莫非就是”
“定是他們”雖然自小的記憶中沒有他們的模樣,但林黛玉此刻卻無比確定就是他們。“二嫂嫂,你且在這里看護老太太、太太,我命人去給姐姐回話。”
“好,這里交給我。”
從前外頭的傳言無論怎么傳,到底沒真真切切把榮國府捅到中心去,但這回和尚道士的出現,一旦被人知道,榮國府勢必處于風口浪尖,王熙鳳說話舌頭都打不直。
這種事必定是不敢寫信的,哪怕傳出去一個字都了不得,林黛玉派秦媽媽親自去。
匆匆趕到七貝勒府,秦媽媽將事情從頭到尾詳詳細細稟告,說到“從未聽聞有還淚之說”一句,茶盞從林茈玉手中滑落。
“你再說一遍”
“那跛足道士指著二姑娘叫什么絳珠仙子,還說千百年從不聞有還淚之說。大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何止沒有不妥,這簡直是太妥了
林茈玉站起身,激動地滿屋子轉“你回去告訴二姑娘,那道士的話不必放在心上,只管顧好她自己。和尚道士就當沒看見,現在想借和尚造勢的人多著呢,唯獨不包括咱們。”
僧道這個時候出現,八成是知道康熙不在京城。他們想要功德,但也是怕擾亂人間擔上因果的。
秦媽媽答應一聲,還是不放心“可是那道士見到二姑娘十分詫異,莫非咱們二姑娘”
“他當然吃驚,在他的算計里,這個時候咱家二姑娘該在床上咳血等死呢。”林茈玉冷笑連連,原著時間線這個時候林黛玉已經心力交瘁了,過不了兩年就開始咳血,然后病死。
“咳血”秦媽媽面無人色。“這,這這”
“好了,媽媽不必驚慌,只管回去告訴你們姑娘。若是她再有什么夢境,立時來告訴我。”
“是。奴婢斗膽,敢問大姑娘可也是從夢中知曉”
秦媽媽半抬起頭看著林茈玉,見她沒說話,只當她是默認,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大姑娘寬心,有我等守著二姑娘,必不叫她如夢境一般”
說罷她福身行禮,匆匆而去。
回去后秦媽媽將對話一字不落講給林黛玉聽,當晚林黛玉便又做了夢。
在夢中,她懸浮在九天之上,看著靈河三生石畔一株絳珠仙草修成女體,當這女體與她相對而立,竟分不清是此是彼。
恍惚間腦海中有人告訴她,女體該繼續修煉成就女仙,掌管一方水土花草。可當她想把這話告訴女體的時候,女體追著一個模糊身影走了。
自此之后,女體追著那模糊身影游離在離恨天外,餓了采食秘情果,渴了取灌愁水飲用,每日所見所聞皆是警幻仙子所掌管下癡男怨女,久而久之,女體面上只剩下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