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目瞪口呆,一時間門竟然分不清是他傻了還是赫舍里家傻了。
王熙鳳瞥一眼“我剛聽說也被嚇一跳,后來打聽才知道,是個遠支,與孝誠皇后沒有半分關系,想攀太子攀不上,七繞八繞才瞧上薛家。”
“那又如何這種主動上門,能有幾個好的太子都不認的親,他倒敢認。”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
王熙鳳只想著薛家攀扯赫舍里,但沒往太子那邊想太深,聽賈璉這么說,再細想,可不就是薛家替太子把這門親戚認了
以前人們提到他家,只說不是赫舍里皇后娘家的人,與東宮無關,但與薛家結親后再說到他們,那就是東宮格格的親戚,是太子的人。
從太子冊立至今二十多年,打著太子旗號在外頭橫行霸道的不知多少,眼下胤禩冒頭,正是太子勢弱的時候,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都上門認親戚可不是好事。
賈璉撩起衣擺坐下,冷笑“薛姨夫經商半輩子,好歹是個精明人,怎么家里都是這貨色可定了何時成婚”
“還沒呢,那家子無權無勢,只憑借赫舍里的名頭攬了些財,但規矩倒是齊整。說要將禮節都全了,眼下還沒初定,等流程全部走完,少說一年半載。”
“不能讓他們在咱家成婚,你想個法子,務必將他們趕出去。如果實在不能,我就帶你們娘兒仨去江南,二妹妹已經在那邊定下,你們去了也有人照顧,年前江寧織造那邊正好空了個職位,待我再謀劃謀劃,拿到手。”
“知道了,等我想個法子。”
兩口子在屋里密謀,榮慶堂里薛姨媽正滿面風光“赫舍里家那邊已經同意了,雖然流程要麻煩些,但都說好了。”
“定下了果真是好消息,恭喜恭喜。”
“借老太太吉言。只是還有件事,薛家在京城的宅子多年無人居住,休整起來費時費力,而成親又是大事,要在年前將整個宅院休整一番,實在不容易。”
薛姨媽笑著,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放下茶盞“這也容易,你們在這里住了許久,何必搬出去不如就在這里成親,親戚們多了也熱鬧。”
“這,會不會太打擾了”
兩人都把話說到這了,賈母能說什么她笑兩聲“近來家里確實冷清不少,就不要搬出去了。”
“那就打擾老太太了。”
拐角屏風后,探春、惜春、邢岫煙、李紋、李綺來給賈母請安,正將過程聽見。前頭討論薛蟠這個外男的婚事,她們就不好露面了,給旁邊倒茶的鴛鴦說一聲,又從后頭出去。
出了門下了臺階,探春又回頭看,口中道“老祖宗自來面活心軟。”
說好聽些叫面活心軟,說直白點就是臉皮薄好面子,不愿跟親戚們撕破臉,反被順桿爬。
惜春哼一聲“既然老祖宗不得空,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她果真抬腳就走。
“讓她去吧,咱們去后頭說話。”家里姑娘們的事都歸探春管,前頭的話她插不上,但姑娘們卻相安無事。
幾人往探春院里去說笑一陣,不多時散了。邢岫煙回邢夫人那,將今日聽到的話一說,邢夫人直冷哼。
“他們好威風,干我們什么事攀上高枝連咱們都看不上,你只跟著三姑娘說說笑笑,可別去招惹那些高人。”
這陰陽怪氣的,邢岫煙只躬身答應,并不多說什么。
另一邊李紋、李綺回去后也將這事告訴自家母親和李紈。在娘家親戚面前,李紈罕見露出幾分真性情“姓赫舍里又如何咱們姓李,唐太宗也姓李,大街上乞丐還有姓李的,難道咱們都是一家薛家這般,實在不堪往來,嫂子尋個由頭,趁早告辭回去。”
“我正有此意。橫豎此來是為選秀,如今正經事辦完,年也過完,正該回去給兩個丫頭相看。等過了萬壽節,我們即刻就走。”
賈母所謂親戚們同住熱鬧,說的大概就是李家這樣,有事來住上幾個月,事情辦完就走,熱熱鬧鬧和和氣氣,親近又不會過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