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姑太太牽線,說了金陵顧家的哥兒。”
“既是姑太太牽線,想來不會有差。”自認對自家妹妹還是了解,賈政點點頭就把這件事應了。
夫妻二人又說些家中瑣事,然后賈政就從榮禧堂出來,去到趙姨娘屋里。
走到門前就聽里頭趙姨娘正在罵賈環“才拿回來的書你就給糟踐了,咱們娘兒倆才有幾個錢這一本書的銀子比得上一個月的月例銀子,你是要把我餓死”
“又在鬧什么”賈政皺著眉頭進去,就見桌子上攤開著一本被茶水浸濕的書。“我當什么,原來是這等小事,環兒要看什么書,我叫書房送來。”
趙姨娘立刻滿臉堆笑“老爺肯給書自然好,只是這書是打琮哥兒那借來的,聽琮哥兒說這也是他借來的,上頭都是名師大儒的注解,上頭字要是污了,不好交代。”
“什么名師大儒”賈政不以為意,走到桌前低頭去看。
賈環趕緊扯了布來擦水,擦到半干才遞給賈政“這是琮哥兒找朋友借來的,他說咱們家塾里教的不成,還不如這書上有用。”
“這是”賈政越看上面的字眉頭越緊,忍不住捧到眼前細看。
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賈政當年雖然沒有科舉入仕,但也讀了幾年書,還養著一堆門人清客附庸風雅,在詩書上也算有些見解,只看句便能看出注解之人本領不虛,遠在他之上。
接連看過兩三頁,他才意猶未盡“這是從哪借來的”
“不知道,琮哥兒沒說。”賈環老實回應,踮起腳看看。“父親,這還能復原嗎”
“既然是好書,自然要復原。等我請人來,花上幾兩銀子自能復原,屆時你定要仔細研讀。”將書放回已經擦干凈的桌上,賈政若有所思。“你方才說,家塾教的不好”
“琮哥兒是這么說的,琮哥兒那個朋友也這么說,說琮哥兒在家塾什么都沒學會。當初寶玉在家塾里不是整日廝混哎呦”
賈環習慣性就給賈寶玉告狀,剛說完就被趙姨娘擰一把,瘋狂使眼色。
賈政撫摸胡須的手一頓,想起從前為秦鐘等人的事打過賈寶玉,也知道家塾被他們弄得烏煙瘴氣。
“琮哥兒如今在哪讀書”
“大太太給琮哥兒備了書房,我偶爾也過去跟他一起讀書,不過兩個人在一間門書房有點擠。”
“寶玉早不去家塾了,往后你也不必去了,我在外書房旁另給你開一間門書房,是瑾哥兒當初住的屋子,日后你就跟著我讀書。若是琮哥兒想去,你也將他帶上,有什么不明之處可以來問我。”
“是。”賈環歡天喜地,見賈政揮手趕人,拱手行禮就竄出去。
等他出門,趙姨娘立刻挽著賈政胳膊扶他坐下“老爺今兒怎么這么晚過來,前頭的事情還沒辦完要我說公事沒有辦完的時候,還要注意身體才是。”
“皇上親自交付,豈敢怠慢”
“老爺又去見皇上了我就說老爺早晚起來。咱們環兒還小,等過幾年,環兒、寶玉都考中了,再加上老爺,咱們家又是當年那樣。”
到趙姨娘這邊來就是想要放松,誰料又聽見這話賈政眉眼下垂“寶玉連考兩次,連鄉試都不中,日后是否再考憑他去吧。”
“這”趙姨娘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他這是嫌丟人了。
賈珠不到二十歲就功成名就、成家立業,如今賈寶玉早過了二十歲卻連個鄉試都沒過,這樣對比確實丟人。
“老爺寶玉自小被寵愛,晚些也是有的,又不像咱們環兒,看個書都要找琮哥兒借,再教導教導就是了。”
送上門機會,不踩他幾腳怎么對得起這么些年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趙姨娘做了十幾年寵妾,生下一兒一女,大智慧沒有,上眼藥的心機最不缺。
果然賈政的臉色更難看“我對他何曾少過教導打過、罵過,明里暗里提點多少次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