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榮國府正在準備迎接兩件喜事。
第一件是賈寶玉的親事終于定下來。兩家經過商量之后已經約好了初定禮的日子,等初定禮后,兩家就算是親家,現在府上已經在忙著預備聘禮。
第二件緊跟著第一件,賈寶玉這個做兄長的定下來,賈琮這個做弟弟也可以開始議親。
正巧大選剛結束,賈琮又明確表示將來他的長子、長女都交給邢夫人教養,邢夫人又高興又得意,忙著就要從這一屆的秀女中挑選兒媳婦。
他們這對繼母與庶子可謂達成了一種各取所需、又互相成就的微妙平衡。繼母無親生子女需要能給她養老送終的人,庶子不得寵需要能給他抬身份的人。
將來賈琮的長子論身份肯定是不成,但如果能養在邢夫人膝下,和邢夫人親近不必多說,人們議論起來也會說他是在一品將軍夫人身邊長大,人脈、見識比同出身的人強許多。
總而言之,眼下的榮國府正是一派其樂融融,大房、二房各自忙著自己的好事。
偏在這個時候,賈政從順天府陰著臉回來。
“什么,將當初在事情翻出來了”王夫人被叫到書房,聽聞順天府經過大驚失色。“當初蟠兒雖然闖下禍事,但不是都已經了了,怎么好端端又翻出來”
“好端端他又打死了人,這叫好端端當初我早說過,若不對他嚴加管教,勢必會再次惹出禍端”
自從外任被遣回京城之后,賈政在朝堂上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后來雖然參與審結湖廣案,但因為是皇上委派的本職工作,過后并沒有遷升。
不過到底是個好的開端,本想著等日后再做出幾件實事來,總能又機會,誰料薛蟠的案子被翻出來,若是遞上去,哪里還有翻身機會
一想到順天府尹那別有深意的眼神,賈政感覺腦袋上的烏紗帽怕是帶不了多久“此番順天府尹將我請去,雖然沒有拿出與我有關的確切證據,但假以時日總能查清的。”
王夫人眼露驚慌,但還帶著僥幸“老爺,事情過去多年,當年負責此事的官員早已調走了,難道不能隱瞞過去”
“證據確鑿,如何隱瞞”賈政甩手,垂頭喪氣。但當初這件事他是知情的,也是他托人辦的,就算后悔也怪不到別人身上。
薛蟠還活著就是當初錯判最好的人證物證,恐怕前往地方調查的人員已經派出去,到時候順藤摸瓜,所有有關的人都會被挖出來。
除非薛蟠能憑空消失。
王夫人眼神一閃,但很快想到薛姨媽,將這個想法又壓下去,試探道“老爺,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不在少數,能不能”
“這”賈政唉聲嘆氣的動作頓住,抬手輕撫胡須,陷入思索。
“老爺。當初蟠兒的案子是斷在應天府,這么些年官員都換了兩任,若是速速寫信回去,叫他們尋個同名同姓的人,或還來得及。”
“并非不是個法子,只是要找可靠的人。”
弄虛作假本來就是犯法,如今又要偷梁換柱,但凡走漏半點風聲,鬧大了就是欺君之罪。
如此大事,賈政一時想不到可靠人選,卻聽王夫人道“璉兒不是在江南叫他往金陵老家去尋,總有可靠的。”
“也只好如此了。”
做下決定,賈政當即便給賈璉寫信送出去,然后去找賈赦商量。
賈赦搖著扇子站在門口,回頭用余光瞅他一眼“既然你都已經想好了,還來跟我商量做什么璉二那廝如今眼里也沒我這個父親,你們要做什么不必來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