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又打了個呵欠,他感覺到戚灼停下了腳步,閉著眼不滿地哼了一聲。
“個豬崽子,還不準我站著。”
整個避難所都很安靜,大帳篷間也沒有穿梭的人影,只有軍部和醫療點哪個方向,士兵和醫生依舊在忙碌。
戚灼背著狗蛋,陰沉著臉在通道里來回走動,居然遇到了兩個同樣抱著小孩走來走去的人。
“這是你弟弟”其中一名年輕父親手臂里橫抱著女兒,一邊搖晃一邊輕聲問戚灼。
戚灼還沒應聲,他又搖頭感嘆,“不容易啊,不容易。”
“我家這個才不省心,睡著了都擱不下去,只要一沾床,立馬醒。”另一名父親邊晃邊道。
“你弟弟多大了”
戚灼回道“六個月。”
“半歲了,加了什么輔食”兩名父親問。
戚灼一臉茫然“什么輔食”
“半歲的孩子了,不能光喝奶,你得給他吃點其他東西,比如奶粉里加入蔬菜汁,胡蘿卜泥”那名父親說到這里頓住,另一名父親苦笑道“哪兒去找蔬菜汁和胡蘿卜泥”
“是啊,軍庫有囤著奶粉都已經很幸運了。”
戚灼沉默了片刻后問道“那避難所里有什么可以作為他輔食的”
“哎對了,好像說軍部倉庫還囤著蔬蛋粉,那個兌在奶粉里也不錯。”
三人站在一起顛著身上的孩子,戚灼沉默地聽另外兩人交流育兒心得,正說著,突然聽見右邊傳來凄厲的慘叫聲。
那聲音尖銳撕裂,包含著極度痛苦,已經不似人類發出的聲音,倒像是野獸垂死前的嚎叫,令人不寒而栗。
三人一起看過去,看見醫療點房門被拉開,一名醫療官沖了出來,朝著旁邊喊“麻醉劑呢麻醉劑呢他不行了,需要麻醉劑。”
慘叫聲不斷響起,似來自地獄深處的痛嚎,一聲接一聲響徹整個避難所。一些人從大帳篷和房間里走了出來,惶惶地朝著那方向張望,戚灼身旁的兩人也呼吸急促,抓緊了身旁的鐵欄。
“麻醉劑在這兒,在這兒。”一名護士拎著藥箱往這邊飛奔。
“快點快點。”
那名醫療官往前迎出幾步,伸手去接護士手里的藥箱。可就在這時,戚灼聽到了一道不是很明顯的悶響。
那聲響被掩蓋在慘嚎中,像是尖針刺入氣球,日頭下暴曬的西瓜綻裂,露出深紅的瓤和漆黑的籽。
這聲悶響過后,慘叫聲陡然停住,醫療官和護士也停下了往屋內奔跑的腳步。
從戚灼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醫療點屋內的一片角落,那里到處都噴灑上了星星點點的紅。他心臟開始狂跳,手心冒出冷汗,突然想起機甲內那個男人肚子炸開的一幕。
醫療點內響起了槍聲,大門同時被咣地關上。
走出帳篷的人越聚越攏,二層通道上也趴了不少人,士兵站在醫療點門口驅趕“回去了回去了,別來這邊。”
“你們看見了嗎”戚灼身旁的父親出聲問道,聽上去很緊張。
“看見了。”另一名父親的聲音也崩得很緊“又是一個被螅人播種的人。”
“播種是什么意思”戚灼突然出聲問。
兩人齊齊看向他“你不知道嗎”
戚灼搖頭,又補充道“我今天剛進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