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飯團發出的干嘔聲讓他回過神,連忙輕輕拍著飯團的后背,同時打量著周圍環境。
“我有點暈。”飯團閉著眼睛擠出個笑。
“是轉暈了,馬上就會好。”
飯團慢慢睜眼,看看四周又看向腳底,立即抱緊了戚灼的脖子“父親”
“別怕,別怕。”戚灼拍著飯團的后背,神情緊繃,聲音卻很柔和“還暈嗎”
“不暈了。”
他們置身于一片虛空之中,四周沒有任何物體,腳下也空茫沒有實地感,讓戚灼不知道自己是在漂浮還是在下墜。他試著往前跨出一步,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前進。
但周圍很快便出現了物體輪廓,并逐漸清晰,顯出他們此時正置身于一個房間內。
金屬架自制的沙發,關聯處可以看到燒鑄的痕跡。沙發墊布料五顏六色,東拼西湊,一塊巴掌大的皮面又和棉布縫合著,質地各不相同。窗臺上擱著小小的盆栽,旁邊墻角則放著一個大鐵箱,里面裝著各種玩具。
“啊我們回家啦我們回家啦”飯團驚喜地大叫。
戚灼警惕地往前走了一步,腳踩在明凈的金屬地板上,連鞋底和地板輕輕碰撞的聲音都很熟悉。他側頭看向其中一個沙發坐墊,看見那里有一小團淡淡的痕跡,那是曾經染上的洗不凈的墨汁。
門后的衣架上掛著一件軍裝,窗臺上的綠植里剛澆過水,水滴從盆旁的豁口滴出,在窗臺上形成一小片水痕。
“父親讓我下去,我要下去。”飯團拍著戚灼的肩催促。
視野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讓戚灼心頭也升起了恍惚,慢慢松開箍緊飯團的手。
飯團一落地便沖向旁邊臥室,看了看后又沖向衛生間,嘴里迭聲喚著“爸爸,爸爸在家嗎爸爸回家了沒”
戚少將雖然知道這一切都很詭異,也不可能見到季聽,但心里卻也怦怦直跳,甚至因為飯團的話而帶上了幾分期待。
飯團沒在衛生間找到人,失望地轉過頭,但在看向沙發時,突然就瞪大了眼,驚喜地大叫一聲“爸爸”
戚灼因為飯團的這聲爸爸,頓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只僵在原地看著飯團擦過自己身旁沖向沙發。
“爸爸”
“飯團,想爸爸了沒有”
柔和清潤的聲線帶著略微沙沙的尾音,語氣里含著幾分笑意。當這道聲音撞入戚灼耳中時,他心臟在那瞬間快要停跳,太陽穴因為血液的沖擊而陣痛,眼前視野也一陣陣模糊不清。
“想爸爸,飯團好想爸爸。”飯團既委屈又激動地大哭“哇爸爸你怎么這么久才回來呀,你怎么這么久呀。”
“對不起,爸爸在基地被耽擱了,所以走不掉,不能回來陪我的飯團。”
兩人的對話聲中,戚灼終于找回了身體的存在,慢慢轉身朝向沙發。他的上半身依舊僵硬著,讓他轉身的動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沙發上坐著的人緊緊抱著飯團,埋著頭,只能看見從軍裝領口露出的一段白皙脖頸。
被改過的軍裝掐出一道窄細的腰身,漆黑發絲柔軟地覆蓋在額頭上,哪怕只有一個側影,戚灼也認出了這就是季聽。
是他的季聽。
季聽抬起頭,看見戚灼后絲毫并不驚訝,就像每一次看見他回家那般,先是嘴角最先翹起,那笑意迅速爬入那雙漂亮的眼里,閃動著喜悅的動人光澤。
“哥哥。”他對著戚灼伸出了手。
戚灼的視線再次模糊,一行淚水從眼尾沁出,順著臉頰滑落。他定定看著這張只在他夢中出現的臉,一步步地慢慢靠近。
“爸爸”飯團收住哭,依戀地在季聽懷里蹭了蹭,又支起身體,從衣兜里掏出那半個還覆蓋著一層果皮的橘子“爸爸,給。”
季聽收回落在戚灼身上的視線,微笑著看飯團手里的橘子“謝謝。”
他接過橘子后,便放在了沙發前方的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