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微微擰起,帶著疑惑不解。
他仍然用后背對著她,大概是因為她蹲在旁邊不說話,他就有些等不及地轉過頭,眼睛睜得大大的,里面藏著的情緒讓張靜姝愣住。
他好像在說
張靜姝你個背信棄義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張靜姝的眼睛也跟著睜大,下意識地扶住浴缸,張大嘴巴想要說話,喉嚨被堵住,緊接著就是噗嗤一聲輕笑,她揉揉眼眶,無奈地問他“怎么了”
程水南抿緊唇,眼瞳仿佛蒙著層水霧,他的脖子使勁往后彎折,覺得這個動作不舒服,水面嘩啦啦響起,他猛地翻轉身體,探出水面,冷漠嚴肅的臉正對著張靜姝愕然的臉龐,他的魚尾微微繃直,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有幾秒鐘,又猛地坐回,目光平視。
“張靜姝你是,”他的眼底含著跟臉部的表情完全相反的神情,就好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后的絕望無助,卻仍然不放過最后一絲希望,期冀著虛無的可能,他緩慢地說“你是故意把我救出來的嗎可是我跟你說過的,我的眼淚不會變成珍珠你的目的達不到的”
他在說什么
張靜姝一頭霧水。
緊接著她想到某種可能。
“你聽到我跟章寧的談話了”
程水南難過地嗯了聲,他眼中的希冀宛若被烏云遮擋的月光,霎時間湮滅,豆大的淚珠聚集在眼眶,倔強地不肯掉落,他猛地偏開頭,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
如他所說,沒有變成珍珠。
張靜姝好笑地看著他,心想果然還是年輕人,動不動就掉眼淚,腦袋瓜還挺敏感的,就憑著她的幾句話就亂想
唉哄小孩什么的她一點都不擅長,不過把他想象成可憐巴巴的小動物就簡單很多了。
張靜姝摸了摸口袋,她有在口袋裝紙巾的習慣,抽出一張干凈的帶著橘子香味的紙巾。
她蹲走到他的面前,把紙巾輕輕地按在他的臉頰,順著淚痕的軌跡擦干凈。
隔著紙巾的遮擋,指腹驀地感受到他臉部的溫度,冰涼涼的,如同他的魚尾給她的感覺,有些滑有些黏。
明明他的臉部沒有分泌黏液,可觸碰到的感覺就很奇怪。
指腹下意識捻了捻。
程水南低著頭不說話,只在她的手按在他臉上時顫抖了下,不過他沒有拒絕,只是眼底的情緒更加濃郁了。
張靜姝溫柔反駁他“你冤枉我了,就憑著幾句話就把我劃分到那些人的陣營,這樣我會生氣的。”
程水南猛地抬起眼,亮光大盛。
他自己或許都沒注意,沉沒在水面下的魚尾悄悄地揚起來,寬大柔軟的尾鰭像是歡快的魚兒四處擺動,平靜的水面又揚起一圈圈波瀾。
張靜姝好奇詢問“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程水南浮出水面,溫順又帶點歉疚的語氣“我聽到你們在談論珍珠項鏈,還叫他老板。”
張靜姝靜靜地看他眼,出聲詢問“程水南,你的傷害過你母親和你的人,你還記得他叫什么嗎。”
程水南怎么會忘記那個人呢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程清源。”
張靜姝愕然。
果然,有些事情就是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