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南溫柔的態度讓她生出了得寸進尺的念頭。
她記起曾讓她羨慕過的事,也是迄今為止耿耿于懷的。
有次顧心怡生病住院,趙靜當時在別的城市趕不回來,顧林安則在出差,他們拜托張靜姝照看顧心怡,她在醫院陪著顧心怡掛水掛到半夜,在外地出差的顧林安忽然出現在病房。
顧林安再三表達感謝,走到病床邊,醒來的顧心怡撲到顧林安的懷中,委屈地喊著爸爸。
得知女兒生病的顧林安放下手頭的工作,連夜回到青城市。顧心怡被顧林安抱在懷中,男人用溫柔的語調哼著不知名的歌曲,臂彎里的人是他最重要的寶貝。
張靜姝的父親從來不會這樣。
也從來不會有人,把她當成最重要的寶貝疼愛。
從小到大,她只有自己。
含著隱約的期待,張靜姝放低語氣“程水南,給我唱首歌聽吧。”
程水南垂頭。
張靜姝的眼睛彌漫著霧氣,臉頰被燒得緋紅,她說話的語氣從來都是溫柔的,這是第一次看她露出脆弱的帶著祈求的表情。
程水南沒有唱過歌。
他也沒有聽到過任何動聽的歌曲。
可是他不能拒絕。
人魚猶如潺潺溪流的嗓音奏起美妙的曲調,曲調是張靜姝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更不像是某種歌曲的曲子。有種觸及靈魂的感覺。
他隨意地哼著。
張靜姝閉著眼睛認真聽。
“這是什么歌曲我沒有聽過。”
程水南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我隨口哼的。”
“隨口哼還能這么好聽呀。”
程水南紅著臉,仿佛很喜歡聽她夸獎自己,豪不謙虛地嗯了聲“人魚天生會唱歌,雖然我沒有聽過任何歌曲,可是記憶深處卻仿佛能聽到熟悉的曲子可惜我記不清楚”
“那就隨便哼,我喜歡聽。”
程水南什么都聽她的樣子大大取悅了生病中的張靜姝,連身體的疼痛都仿佛減輕了,在他溫柔的曲調中漸漸閉上眼睛,睡意襲來。
這是第一次,生病時有人在身邊細心照顧。
不對,不是人,是人魚。
臥室床頭的燈光泛著溫暖的黃色。
程水南的身體處在缺水的狀態,干澀的嘴唇皸裂,面頰蒼白無血絲,眉眼卻盈著羞澀的笑意,魚尾小心貼著張靜姝的臉頰,她清淺的呼吸噴灑在魚尾上。
癢癢的。
哼出的曲子變了調。
此時他根本不清楚,人魚在成熟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哼出求愛的曲子,那是他們刻在血脈里的記憶。
程水南用稚嫩年輕的嗓子,不斷哼著。
腰腹下的魚鱗早已發生變化,更黑更黯,微微張開。
這是即將成熟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