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哥兒看到狗子跑到了李復身邊大聲說了些什么,隨后李復蹲下了身子。昀哥兒的目力不錯,能看清李復漸漸皺起了眉,面色有些不是很好。
“唉。”昀哥兒嘆了口氣。
昀哥兒之前就摸出了不少李復的性格,有讀書人的氣節也比較講道理,可同樣他這人也十分看重名聲。
這樣人倒不是壞人,跟他相處不必擔心他背后害人,但有時候會顯得有些不夠果決跟迂腐。
過了會兒,昀哥兒就看到李復朝他走了過來。
一瞧見昀哥兒,李復就把昀哥兒從郭大娘那兒抱了過去,“昀哥兒說的是個好方法,只是顯得不厚道,而且先祖的本意是民無不同,兼濟天下。按照昀哥兒的說法,咱們施粥還得施出個三六九等,恐怕落人口舌。”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身強體壯的人第一次擠到李復跟前,李復都是給了的。之后他們反復伸碗,李復才有意忽略他們。
“阿爹,我相信先祖施粥是為了做一件好事,是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可是就算不說讓那些冒領的人占便宜這事,就是那些真正的流民人群里面恐怕都踩死好幾個人了。”
那些流民匯集地,地上不僅有污穢的雪水,更有一絲絲的暗紅色血跡開始摻雜在雪水中,看得人心驚肉跳。
李復還是有些猶豫。
他有些想叫昀哥兒回去了,這樣亂糟糟的景象本就不好給昀哥兒看到,他還小,李復也擔心小孩驚厥了。
再則,剛才昀哥兒說的主意也讓他心里亂糟糟的。
“阿爹聽我的我以后每天學兩個字,寫兩個字”昀哥兒暗中揉了揉自己的小手,一臉豁出去的模樣。
小小年紀,還是被迫卷起來了。
李復被昀哥兒苦大仇深的模樣逗得心情舒緩了一點,好半晌,李復嘆了口氣才應了下來。
昀哥兒就看到李復摸了摸他的頭,然后叫來縣尉囑咐,一會兒之后,縣尉的粗嗓門就喊了起來,“都聽著啊,暫停施粥暫停施粥。”
他一喊,人群更亂了,甚至有了暴亂的跡象。
大冷天的,那縣尉都被那些餓紅眼的人看得心得發毛。這些流民要是一股腦沖撞起來,恐怕就要成群開始破門搶劫了。
昀哥兒搖了搖頭,他阿爹的施粥地點就沒選對。
他怎么能選在隴縣的富貴一條街,這要是流民群里但凡有人眼紅被激起了怒氣,隨后高喊一聲領頭開始動手,這些可憐人恐怕也會化身惡魔,開始沖擊附近的良善人家了。
幸好那縣尉也不傻,馬上又喊“李大人心善,已經決定連施三天粥,都能喝到你們太亂了,后面的人全給我重新排隊,再給我打人殺人,全給我關到牢里去”
說話的時候,幾個牌頭還用鐵尺刺傷了幾個喊著施粥施粥最響的人。一旦刺傷,牌頭就把他們拖出來,然后直接打斷手腳讓他們在一邊哀嚎。
在亂糟糟的情況下,暴力是很有用的手段。
另外加上縣尉一直在喊只是暫停施粥,可是李復又決定連施粥三天,懷柔并濟,人群漸漸安分了下來。
安靜下來之后,所有人就看到一個牌頭不知道什么事離開了一下,隨后又見李府的幾個大娘花匠進到李府,過了一會兒,竟然搬出了一捆捆的木柴還有兩口大鐵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