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去做個紀念,等我老了拿出來看。”心悸的感覺散去,海珠又抖了起來,她捧著骨刺說“得虧有你跟我一起,不然我以后炫耀起來,說不定有人以為我在編謊吹牛。”
“也可能以為我們叔侄倆合伙編假話,先別擺弄那個了,你來看看,船帆的角度對不對。”齊老三說。
海珠又去調整了下船帆,那只虎鯨已經雀躍地歸入鯨群了,它們一聲聲鳴叫著,水柱一道接一道噴了出來。
“它們過來了,肯定是來送我們的。”齊老三高興道。
一群虎鯨露了頭,快速的跟船而來,轉瞬就追上了,海珠跟齊老三咧著嘴笑瞇瞇地看著,有大鯨還有小鯨,它們是一個族群。
忽然,兩頭體型中等的虎鯨靠近船尾張大了嘴,沖海珠發出干噦的聲音。
海珠
齊老三
兩人相視無言,隨后大笑著降下船帆。
一回生,二回熟,海珠拿著火鉗在鯨嘴里探了一通,她用木板卡在鯨嘴里,胳膊伸進去找準位置利索地拔出骨刺。
“好了。”海珠拍了下虎鯨的大腦門,說“吃飯別在狼吞虎咽了,我們回去了,你們也回吧。”
虎鯨入水,它們在水中張嘴吞咽,發現舌頭里卡的東西沒有了,一個個激動地大叫,隨后浮出水面朝船上噴水,戀戀不舍地跟著船游。
太陽一點點西落,一艘船被二十三頭虎鯨圍著向東北方向駛。當晚霞代替了落日,彎月又取代了晚霞,樓船仍然被二十三頭虎鯨簇擁著,它們輪換著去捕食,又極快地追了上來。
從日落到日暮,從黃昏到黑夜,海上不時響起響亮而悠長的叫聲。齊老三發現它們竟然會變換音調,像唱戲一樣,還會模仿琵琶和嗩吶的聲音,聲音時而哀怨時而歡欣。
若是海上的商船帶有歌女演奏琵琶被它們學去了還說得通,但它們到哪兒去偷聽喪事下葬時吹的嗩吶聲海珠想不通。
月上柳梢時,樓船靠近碼頭,海上嗚嗚咽咽的嗩吶聲快把碼頭上的守衛嚇尿了,待看到隱約的船影時,他們尖叫著問“誰在裝神弄鬼”
“是我呀。”海珠怕守衛射箭,大聲喊“我是海珠。”
“我他娘”守衛的話還沒說完,海上的聲音又變了,接二連三的干噦聲匯成一片。毛小二拉著冬珠、風平和齊阿奶過來,抹著眼淚說“海珠,你家里人在這兒,死了就死了,怨氣別太重,我幫你照應著家里的人,你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你只管說。”
“你才死了。”冬珠呸他。
齊阿奶也起雞皮疙瘩,她盯著海面瞅,顫著聲問“海珠啊,你在弄啥”
“不是我們發出的聲音,是虎鯨,是黑皮鯨,它們會模仿人的聲音,還會模仿嗩吶聲。”齊老三大喊。
碼頭上的火把又燃了四個,趕海的人都跑過來了,樓船慢慢歸入海灣,岸上的守衛舉著刀嚴陣以待。
海珠無語,她拋下船錨先跳上岸。
“嚯”岸上的人嚇得一抖,跟著往后退。
“我是活人。”她沖海上喊“別叫了。”
虎鯨才不聽她的,繼續叫,它們甚至湊近了看碼頭上的人。
冬珠壯著膽子走過去,她臉上的淚痕還沒干,摸到海珠的手又大哭起來,“我姐的手是熱的,她沒死。”
齊老三砸了船錨走過來,解釋說“還記得昨天漁民遇到的乞討鯨魚嗎我們今天也遇到了,它們是來求助的,舌頭上卡著骨刺了,耽誤了時間回來晚了,它們一路送我們回來的。”
像是應和他的話,海上又響起兩道干噦聲。
海面黑沉沉的,眼睛瞪瞎了也看不見海上有什么,其他人將信將疑,確認海珠跟齊老三是活人就放他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