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下儲物袋“清水不多了,暫且用清潔咒將就一下可以嗎”
過于悅耳的聲線輕聲說來,在這樣的清晨,讓人尚在夢里一樣不真切,像海上仙山一縷樂章。
并不知道清潔咒是什么的曳月,蹙著眉想了想,點了頭。
嬴祇放慢動作,修長的手指將施咒的動作做出好看炫目的樣子。
曳月垂眸,不動聲色,看得目不轉睛。
像是吹了一縷清爽不寒的雪風,一瞬輕盈舒爽了。
小孩的頭發又密又多,這樣披散在兩側,讓那雙霧氣清靈的眉眼越發像個小姑娘。
嬴祇拿出一把梳子,給他梳頭發。
梳第一下,他猛地回頭警惕地望著他,防備地后退,像只被驚嚇到的幼獸。
嬴祇一頓,溫和的聲音越發輕緩,歉意道“失禮了,忘記事先問過你,我能幫你梳頭發嗎”
曳月捂了一下耳朵。
那聲音自然是很好聽的,從容不迫,慢慢悠悠,慵懶很輕,像春日漂浮在水上的樹葉,陽光灑落在上面,搭載著春風,飄去哪里,哪里的岸邊就草長花開。
傳說中的春神。
好聽得遙遠,所以感到排斥。
長不出草開不了花的凍土,倘若春風不來,就不會知道自己不一樣。
曳月看著他不說話,他就微笑靜靜等著,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那縷微笑也清清淺淺淡淡的。
曳月點頭。
他轉身坐回那里,看著面前擺著的魚湯。
身后一下一下梳頭發的動作很輕,梳子經過頭皮的感覺舒緩。
年幼的時候母親也曾為他梳過頭發。
要很努力才能模模糊糊想起,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卻已經不記得是什么感覺了。
人生痛苦的記憶,難道比美好的會更深刻嗎
他不知道,這片看起來普普通通卻很大的葉子是什么樣的法器,有什么防護。
只感覺到,海上清晨的九月,風竟然并不冷。
手指搭在碗邊,感到溫度慢慢不燙。
那湯聞起來很香,但他不能喝。
人才會餓,會渴,帝月丹不會。
“怎么不喝,不喜歡嗎”嬴祇的聲音也像這海風一樣,分明是冷的卻又溫和。
曳月不說話。
嬴祇用發帶扎了一個高馬尾,放下梳子,給他看一眼食指的指腹“這魚弄破了我的手,流了血,當時你還在睡。不能浪費了,就煮了魚湯。你是靠血養的丹藥,但既然已經化形,不妨試試以人的方式進食。”
曳月端起魚湯小口喝起來。
一開始還控制著喝得很慢,但他餓了很久了,很快不受控制大口得吞咽起來。
里面沒有刺,有小塊的魚肉,還有一些切得很碎的蔬菜。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樣不符合人設,謹慎地抬頭望去,發現嬴祇并沒有看他,正在白紙上認真地寫寫畫畫著什么。
嬴祇畫完了抬頭,曳月坐在離他最遠的葉子的一角,脊背挺直坐姿端正但小小一點,正望著海面出神,馬尾垂下來,像黑亮的尾巴。
那一小碗對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說不算多,但鍋里的食物沒有被碰過。
嬴祇挑眉,輕笑嘆氣。
這是顆很有骨氣、自制力很強、少爺脾氣的丹藥精。
再次吃飯的時候,曳月發現嬴祇換了超大只的碗給他。
“之前的碗呢”
嬴祇眼眸彎彎,微帶歉意“啊,我洗碗的時候被一只長得像貓的魚嚇到了,一時手滑。”
曳月看到他也用的是比臉還大的碗,感覺對方和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樣為什么會有這么笨手笨腳的人手滑滑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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