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長刀主人卻選擇了撤刀擋劍。
他不敢
他竟然不如一個少年敢
他當然不敢。
曳月的劍和他的刀在空中交錯相擊相峙,一雙清銳眼眸和對方黑甲后的眼眸對視,少年的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笑和失望。
這笑不是劫后余生,不是慶幸賭對了,不是嘲諷對方怯懦不敢。
這笑是高傲,是冷靜,是了然,是斬截的篤定。
是,確定。
他不是生死一瞬在賭,他是冷靜預判了對方的選擇。
可他為何失望,卻叫人無法理解。
這失望的眼神比嘲笑更令黑甲首領難以忍受。
你在失望什么,難道遺憾我未能殺你嗎
長刀瞬間發狠用力,長劍被斬斷。
兩個人也各自向后退去。
曳月看一眼斷了的劍,烏黑的長眉輕蹙,望向對面的眼神,洶涌戰意中帶上一層冷意。
對面的首領也望著他“你叫什么名字,你很不錯,我記住你了。”
“記住他做什么反正你們也要死了,九幽之下報我一人的名字足矣。”
低沉,慢慢悠悠的聲音,溫柔得傲慢。
如同春天傍晚和著微風的月光,在一片肅殺的深秋蘇醒。
不合時宜。
隨著他的聲音,更加不合時宜的事情發生了,落地的竹葉由黃返青。
枯黃的草地,冒出青嫩纖細的綠芽,仿佛一瞬時間加速,四季更迭,春日降臨。
黑甲軍一瞬警覺“不好,他突破行道境了。”
九天之上,陰云瞬間密布。
劫云匯聚,雷電咆哮。
“先撤”
再不跑,恐怕他們要替對方先嘗嘗雷劫的滋味了。
黑甲軍首領果斷捏碎手中的符石,捏訣。
他們身邊出現一道空間之門,不斷縮小。
然而就在那門消失的最后一瞬,地面的藤蔓也長起了,它們一瞬之間涌進門內。
那青嫩的枝葉纏到人身上,只一下。
黑甲軍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灰飛煙滅。
唯有那個首領及時用刀纏住藤蔓,撐到門關上。
對方帶著恨意的眼神,向這里望來,是最后的畫面。
曳月眉頭微蹙,迎著對方的目光。
滿地碎刃。
綠藤收割完生命,尖端眨眼睛長出了花苞,開出一朵大如碗口卻輕薄如紙的花。
像沙漠上仙人掌的花。
花朵五顏六色,紅的黃的粉的橙的綠的,甚至還有黑的。
只開了一瞬,轉眼便萎蔫凋零,和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
曳月已經習慣嬴祇是會殺人的,何況對方還是一群刺客,卻還是對這種場面無法做到坦然。
劫云已然集結完成,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雨聲,碗口粗的閃電落向這里。
尚未落下的時候,一道身影已經主動迎著閃電而去。
曳月在雨中看著,嬴祇飛身到上空伸手,像是一把抓住了閃電。
他手中拿著的一截黑色的劍一樣的東西,雷劫閃電全都被吸引過去。
仔細看去,那是從地面到他身邊,長出一根手指細的灰白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