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月頜首點頭。
他聽了幾次關于大比的說書,本就躍躍欲試。
嬴祇知道他如今正是好戰的年紀“下去玩玩也好。只是大比三年之后才開始,還得是洞虛境以下的修為才有資格,你若是想下場,就不要對破境之事操之過急。”
曳月看他一眼“我知道。我不急,上次只是湊巧是個機會想試試罷了。”
嬴祇不置可否,長眉微蹙,雙指輕點額角,仿佛心事重重“這些倒是其次,只有一件事須得同你商定。參與大比的弟子不算候補至少得出十人,除了你之外,我會再找九個。三年時間從頭培養已經來不及了,畢竟也不能指望人人都像我們少爺這般天縱奇才。那些跟著我的隨從,我打算從中選九個人出來。要多九個師弟師妹,少爺介意嗎”
曳月看著,嬴祇眼底小心翼翼的溫柔,跟他商量這些的神態,讓他一瞬想起山下見過的一位家里已經有了一只貓,還要再養一只,跟大寶商量能否接受二寶的老父親。
曳月一臉莫名其妙,他還以為是什么大事“你收誰為徒同我有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介意”
嬴祇垂眸望著他,深碧的眸光清澈如春水,輕聲認真道“這種事情自然是要跟本門大師兄,宗門儲尊商定的。況且,若是少爺以為有了別的弟子,你便不是最重要的了,倘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生了氣傷了心,那可怎么辦到時候我要哄好久的。若是哄不好,撇下我離家出走了,我自然是得未雨綢繆的”
說到最后,那雙眼睛便彎了彎,帶上熟悉的笑意。
曳月板著臉“我不生氣,也不會傷心。你喜歡收誰便收誰,這是你的事。患寡不患均,要收就全都收了。”
嬴祇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唇角緩緩上揚,嘆息笑道“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大師兄最是大度之人。那便聽你的,全都收下吧。”
話說完了,曳月轉身便走,走了兩步他突然想到什么,回頭看向仍舊托著側臉望著他微笑的嬴祇。
曳月“若是我方才說介意,很生氣,你要怎么辦”
嬴祇漫不經心,仿佛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不喜歡,自然是算了。”
曳月看著他“可你還是得湊足十個弟子參加三年后的修真大比。”
嬴祇眼眸彎彎,隨口道“這有何難,讓他們做我們少爺的記名弟子不就好了。”
“呃,”說到這,他像是意識到什么,微斂的眼眸睜開一點,眼底溫溫柔柔的,笑道,“少爺原來是真的很介意啊”
曳月面無表情“問問而已。”
他轉身就走。
冷著臉走出大殿,走去他居住的潮生閣。
經過橋上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水面倒影的人唇角壓不住的上翹。
他微微一怔,那眉眼并不很冷,是笑著的。
他當然知道,他是高興的。
就像從來知道壞脾氣驕縱的熊孩子是會討人厭的。
如果要被討厭,因為是壞脾氣的不需要任何人的冷漠高傲的壞孩子而被討厭,好過是純真善良,付出僅有的一切珍貴,已經做到所能做到的完美的好孩子,卻仍被討厭。
他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壞最討人厭的樣子,可那個人卻還是待他溫柔,毫無指摘。
教他確信,他是被喜歡的,全心全意。
除非你先證明,他是最最最重要的,你最喜歡他,絕不拋棄他。
他也絕不叫你知道,劍是為你斷的,變強最想要保護的人是你。
他想兼濟天下扶弱濟困,因為你先給了他救自己的能力。
那年的冬天并不寒冷,春天來得很早。
玉皇山的春天果然和曳月想的一樣溫暖美好。
曳月閉關的那天,天氣卻急劇轉寒,下了很大的雪。
山下的人都說,那是十年來玉皇山下得最大最久的一場雪,也是最冷的春天。
茶館,說書人執筆在寫一個美好的故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叫最疑心、最不會忠誠的貓,學會信任,毫不懷疑。他們彼此相伴,幸福地生
經過的路人嘆息“今年的春天太暖和了,騙得這些花過早盛開,結果被凍死在春天。”
大約的確太冷,說書人的筆遲遲未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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