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字都像是一記追魂錘,輕輕地砸在臥室里的每個角落。
“死亡感受也會根據勒繩在頸部的位置和絞殺力道強度而變化,你想聽聽嗎”鐘言攻擊她最為薄弱的精神面,“如果勒繩的位置比較低,那么壓迫的就是甲狀軟骨,結果就是氣道不能再短時間內完全閉塞,所以窒息的過程比較長。而勒頸時頸靜脈受到壓迫產生了閉塞,但頸動脈不能完全閉塞,那么椎動脈通常的情況下腦淤血會特別明顯。這放在從前,是專門折磨犯人的殺人手法,讓人死得很慢,意識也不會完全喪失,是清清楚楚感受自己死了的。”
紀霜的喉頭明顯開始上下滑動,在緊張地吞咽唾液。
“如果勒在喉頭的上方,那才是猛烈地壓迫頸部,會刺激頸動脈竇和迷走神經,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才會猝死。”鐘言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你猜你父母是哪種情況”
“別說了。”紀霜經受不住打擊似的開始搖頭,“我求你別說了”
“你母親的后腦勺有一處傷口,雖然不是致命傷但也能引起昏迷或喪失反抗能力,她死得非常快,就是我說的那種反射性心跳停止。”鐘言輕聲說,緊接著加重語氣,“你父親掙扎得很厲害,所以在勒死的過程里造成了勒繩下滑,我相信你們一定勒了他很長時間才讓他徹底咽氣,而整個過程里他都知道自己的女兒要殺死他。”
“不是我想殺他們的,不是的。”在鐘言的話術下紀霜開始崩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不是的”
“你坐下,慢慢說。”鐘言示意讓蔣天賜扶她坐下,“我相信你,但是你必須要說實話。是他逼你動手的,還是你根本就沒參與”
紀霜點了點頭,但馬上就搖頭“我參與了但是我沒想到可我沒有動手,我以為他只是想嚇唬嚇唬我爸媽。”
“為什么要嚇唬你爸媽”蔣天賜問。
“因為小東說要和我結婚,我爸媽不同意,他們說我們年齡太小了,還沒有獨立賺錢的能力,而且他們反對我們在一起,說小東只是為了我家的條件和本地戶口。”紀霜的眼淚來得太遲太遲了,盡管遲到,還是唰唰往下掉落,“小東就說我們可以先斬后奏,先上車后買票,或者把戶口本偷出來領證。可是我爸媽太聰明,已經將戶口本藏好了,所以他才說弄個辦法嚇唬嚇唬他們”
鐘言連無奈搖頭的想法都沒了“嚇唬之后呢”
“嚇唬之后,就讓他們同意我倆結婚。”紀霜小聲地說。
“你倆還沒畢業,結什么婚啊你想什么呢”鐘言真想替她死去的父母狠狠抽她幾個耳光,“那你剛才為什么不說一個連你父母都敢殺的人,你以為他以后會對你好嗎他瘋起來連你都殺。”
“可是我已經沒有父母了,總不能再讓我肚子里的孩子沒了爸爸我不能當寡婦。”紀霜無力地倒在床上,掩面大哭,鐘言用盡全力克制自己不動手,最后攥住拳頭站了起來。
“當寡婦又怎么了,我當過兩次,不也好好的嗎這些認錯懺悔的話你留著和警察說去吧,現在我再問你一件事,你們的同伙呢”鐘言厲聲問道。
樓道里,蕭薇和梁修賢已經搜到了22層,除了遇上幾個倒垃圾的住戶,沒遇上過什么奇怪的人。撿來的馬爾濟斯犬就在梁修賢懷里睡覺,一聲不吭,等到他們朝著23層走去時,蕭薇率先停下了腳步。
“有動靜。”蕭薇指了指樓上。
咚,咚,咚接連不斷的聲音響徹樓道,這也不是什么正經的走路聲,更像是兩只腳一起落地,在地上跳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