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溢滿整間屋,澄紅的酒液盛在黑陶碗里如血一般。
此次入關共二十一個仆從,桌上擺放二十三個酒碗,酒碗斟滿,趙西平放下酒罐子,他從隋玉懷里提走孩子,一手遞一碗酒給她,自己端起一碗。
“這趟離家,你們受了不少罪,我留意了下,每個人都掛著黑眼圈,長過凍瘡的人,手上臉上的凍瘡又復發了。都端上酒碗,我們一起喝一個,慶賀你們冒雪回來。”趙西平舉起碗,他攬過隋玉,繼續說“接下來我不是什么千戶大人,也不是你們主子,只以玉掌柜的男人、她孩子爹的身份敬你們謝你們,謝你們一路護衛。”
二十一個仆從愣住了,著實是受寵若驚,隨即反應過來,他們激動地端起碗,受到重視,沒人會不高興。
一碗桑酒入肚,酒還沒捂熱,個個興奮得紅了臉。
“酒喝了,大口吃肉大口喝湯。”隋玉放下碗,高聲說“等這批貨賣了,我給你們分錢。”
這句話一下點燃了亢奮的氣氛,奔波了半年的仆從來了勁,身上的疲累勁褪去,一個個紅光滿面地吆喝著吃肉。
張順晃了晃酒壇子,里面的酒水還剩個底,他去灶房提桶熱水倒進酒罐子里,混個淡淡的酒味,以水充酒,他舀兩碗過來敬兩個主子。
“能遇到二位主子,我命不孬。”說罷,他一口氣灌完兩碗水。
隋玉端起酒碗抿一口,囑咐說“多吃肉,多喝湯,水喝多了脹肚子。”
趙西平的酒已經喝完了,他端起隋玉的酒碗喝一口是個意思。
張順回到他自己的座位,青山摸著酒碗坐不住了,他有些腿抖,試了兩次都沒勇氣站起來。
隋玉往旁邊的桌上掃一眼,看到青山的表情,她笑了下。
青山紅著臉站起來,他從酒罐子舀一碗帶著酒味的水,迎著主桌的視線走過去。
“我、我”一個手抖,灑了半碗水,青山越發緊張無措,再說話牙咬舌頭,他還是堅持說“張哥說的對,遇見二位主子是我們命好,大人以后別再謝我們,我們擔不起,該說謝的是我們。”
趙西平端起隋玉的酒碗跟他碰一下,他一口氣喝完酒,說“吃肉去吧,趁你過來這會兒,我看他們都在搶肉,再晚一會兒只剩湯了
。”
其他人見狀壓下上前敬酒的心思。
趙父趙母安靜地看著,趙父盯老三一眼,心里琢磨著這會兒他不是挺有威嚴挺能說,怎么到了他媳婦面前就挺不起腰桿子了
一只羊燉兩釜,桌上的羊肉吃完了,殷婆跟夢嬤抬著陶釜過來添菜,翠嫂還端來烙餅讓他們泡羊湯吃。
盆光碗光后,所有人都吃撐了,剛要準備回屋歇著,殷婆喊住人,使喚他們幫忙收撿桌子,再洗盤洗碗挑食喂豬。
大黑狗和小黑狗趕著飯點過來吃飯,進門看見隋玉,兩個狗子狂搖尾巴,蹦前蹦后繞著她轉。
“我都回來半天了,你倆這會兒才得到信”隋玉問狗。
“它倆拴起來了,有幾個客商怕狗,晚上才會放出來。”趙西平在一旁解釋,他趕走兩只狗,說“啃骨頭去,今晚羊骨頭多。”
“貓官呢”隋玉問。
“估計在阿水的床上睡覺。”
“我去找找。”隋玉牽著小崽,問“你去不去找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