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祐此時面態溫和,揮了揮手,起身扶起大符,相伴落座,說:“何罪之有?你所提,朕深慮過后,已然認識到了這個問題。此前,是朕一葉障目了。否則,廣政殿中,定不與之干休!”
“卻是妾身自作聰明了,想來以官家的英明,明察秋毫,豈會勘不破其間的道理。”大符心下微松,不由小小地吹捧了劉承祐一句。
大符這個女子,真的很聰明,有目光,有見解,知書達理,最重要的是,少有驕氣,這點是最讓劉承祐感到舒心的。
不過,看問題,仍舊沒有說到最關鍵的地方。劉承祐所氣者,僅局限于匪盜之事上嗎?當然不是,更重要的,還是楊邠的跋扈自矜,竟然當廷頂撞他,挑戰他的威嚴。
他這皇帝也當了五個多月了,努力地樹立維持他的權威,消除幼主的“負面影響”。但楊邠猶不自知,他這般行舉,讓其他人怎么看,若都仿之,他這個皇帝,如何坐得穩。
大符雖則聰明,但涉及到君相權斗、朝堂爭端間的這些彎彎繞繞,卻也難看透。當然,若是大符連這些都能洞察看透,那么這個女人可就聰明過頭了......
在劉承祐這邊,又討得了點圣心,大符自然是比較開懷了,卻不知身邊的男人,心思已經“復雜”地跑偏了。
輕輕地偎在劉承祐身邊,大符美眸悄悄地打量著他的側頰,眨了眨,溫雅地喚了聲:“官家。”
“有話直言便是。”劉承祐偏頭看著她。
似乎稍有些猶豫,大符低聲說:“秾哥兒實在可愛,我心中著實喜愛,耿妃既去,皇子不好無母,希望能夠親自收養,必以親子相待。”
劉承祐的皇長子的名字已然定下,名煦,小名秾哥兒。秾哥兒還是劉承祐親自取的。
聽大符突然提起此事,劉承祐下意識地直起了腰,瞥了她一下,已經嗅到了后宮之中,濃濃的對抗意味。
側過身子,看向目含期待的大符,劉承祐一時未作話,似乎考慮了會兒,方才道:“朕國事繁忙,少侍奉于太后膝下,秾哥兒還是交與她親自撫養,也順便解其寂寞......”
“如此也好。”聞此答復,大符臉上并未露出失望之色,反而點頭贊許道。
想了想,劉承祐又道:“你若想要孩子,我們生一個便是。”
言罷,劉承祐將皇后攔腰抱起,就欲往內寢而去。
大符驚呼一聲,面頰緋紅:“現在?”
夕陽雖然垂得厲害,還天還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