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攔路,這樣的事情若發生在別人家,可能懷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吉利,然后不相信這些的就潑熱水或是放火將螞蟻清理了,相信這些的找個人來看看判斷吉兇。
但榮國府先后數次經歷過神異事件,每次都是他們親眼見過的,所以在懷疑是否不吉利之后,幾乎沒有人懷疑螞蟻攔路事件的真實性,尤其鴛鴦親口說沒有發現蜜糖之類的東西。
“再過幾日就是蟠兒的親事,到時候這些螞蟻還不肯離開,可怎么是好”被隔開的地方是與鳳樓,王夫人立馬就想到過幾天這邊就要布置婚房,十分焦急。
賈政擰著眉“這與鳳樓乃是朝圣之地,當年母親搬到榮慶堂賢嬪娘娘就跟著搬過來住,后來更是給姑娘們待選,我早說不能做別用,你偏不聽。”
“好了,現在說這些無用,還要想個法子解決。”賈母盯著地上攢動的螞蟻,不死心地追問。“果真沒有人撒了蜜餞之物還是糖水”
鴛鴦連忙回答“我方才捏了一撮土,半分甜味都沒有。”
旁邊賈政擼起袖子蹲下,趕走螞蟻也捏了一小撮土在手里,聞一聞,嘗一嘗“的確沒有甜味。”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好半晌還是賈赦開口“它們在這里攔著,不過就是不想讓人進與鳳樓,距離婚期還有幾日,在別處布置婚房不就成了就在梨香院吧,還免了折騰。”
“正是。”賈政撫摸胡須,點頭同意。
“那就這么辦。與鳳樓里的東西也不要動了,免得驚動神靈,另外布置吧。”賈母開口,三個當家人一致同意。
王夫人握緊拳頭,臉色為難“可是已經答應了那邊,若是這個時候反悔,豈不是丟了咱們家的面子”
“哎呀,又不是不讓他在咱們家成親,只是不在與鳳樓而已,難道梨香院就不是咱們家的地方他要是看不上梨香院,趁早說。”對自己的親侄子親侄女賈赦還能勉強有耐心說幾句人話,薛家跟他有什么關系不耐煩直接寫在臉上。
邢夫人罕見從他嘴里聽見順心的話,趕緊附和“老爺說的是。”
“臨時變卦,到底不合規矩。”王夫人還想做最后的掙扎。
賈政轉過頭“既然不合規矩,那就派人通知薛家,讓他們與那邊商議,拿出個合規矩的章程來。”
“二太太未免太固執了,真要說不合規矩,也不如薛家要在咱們家成親不合規矩。雖說二太太與薛家有親,薛家出息忘不了你的恩德,但說到底咱們的根是賈家,螞蟻攔路是上天示警,咱們可不能把自家的根斷了。”邢夫人忽然變得能說會道起來,把幾人說得愣住。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古來大家族都是如此,也正因為如此,賈母才會對王夫人百般容忍,不肯叫外面看了賈家的笑話去,也不肯叫王夫人失了面子從而連累元春和賈寶玉。
都說邢夫人不會說話,今日一個“根”卻正好戳在賈母和賈政的心頭上,再要緊的事能比賈家的根重要
賈母掃視兩個兒媳婦,最終拍板“上天示警不能忽視,叫薛家去商議吧,就說是我的意思,若是他們不肯答應,我親自去給他們賠禮道歉。”
“老太太”
這話的分量重了,賈赦、邢夫人、賈政、王夫人、探春、惜春等所有人同時低下頭,不敢再有絲毫反駁。
平常諸事賈母總是不肯拉下臉,唯恐丟了榮國府的臉面叫人笑話,但當她真的把面子拉下來,也要看對方能不能受得住。
旁人也就看賈母是個薄臉皮的老太太,才能得寸進尺,若她真不要臉,憑超品國公夫人的頭銜就能壓死京城半數權貴。
與鳳樓暫時不要想著進了,賈政的生日也被攪黃,祭拜后胡亂說幾句話就散了,連酒都沒吃。
探春、賈寶玉等人拜壽時也都十分壓抑,只說了幾句板正的賀喜話就作罷。等他們都拜完壽走了,作為侄子的賈琮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