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來給您拜壽了。”
“是琮兒啊,起來吧。”放下手中書卷,賈政雖然叫了起,卻還是愁眉不展,公事公辦地問。“有些日子不見你,近來讀書如何”
“回二叔,這兩日學堂里先生告了病,但我們的功課每日都寫著,并沒有偷懶。”
“不錯。你和環兒年紀也不小,等再開恩科,你們也該下場了。”從十、四五歲下場考到四、五十歲的大有人在,賈政又想到賈寶玉,皺起眉。“咱們家就靠你和環兒了。”
“是,二叔。”
即便是來拜壽也躲不過被訓話,賈琮應付了一會才回去,去給邢夫人問安,又趕上王善保家的幾個在奉承。
“方才二太太臉色都青了,咱們太太的話是戳到她心窩子上了。”
“那又怎么樣咱們太太又沒說錯。不管咱們平時家里怎么樣,總歸都是一家子,憑什么讓那姓薛的占便宜之前薛蟠打死人就是二老爺替他找人,還有薛格格進宮、薛蟠捐官,哪樣不是咱們家出錢出力”
“就是,她們說的好聽,自己開灶不用咱們,可使喚的還不是咱們家下人蔬果茶湯哪樣不是咱們家出從前鶯兒那丫頭凡要什么東西,張口閉口都是別的姑娘要不得她卻要得,哪樣份例她們少要了”
“依著我說,太太就該像今日這樣,不然再這樣下去,家里哪還有咱們的地方”
自從賈璉、王熙鳳夫婦走后,賈母越發不管家里的事,便是外頭婆子們爭起來,她也只當沒看見,維持著表面上的繁榮和諧。賈赦更不管事,只要他有銀子花,有美妾服侍,其他都不要緊。
“從前鳳丫頭管家,好歹顧忌著我是正頭婆婆,面子上過得去,如今二太太管家,恨不能將咱們的東西都奪了去,否則我今日也不會被逼出這些話。”
邢夫人開口,王善保家的幾個都安靜下來,便聽她繼續說道“二太太了不得,膝下有寶玉,宮里有娘娘,只可憐我是個沒有生養的,被她這樣欺負。”
“太太切莫這樣說,家里不是還有琮哥兒看璉二爺從前在家時,便是寶二爺再得寵,也越不過去,太太何不把琮哥兒養著”王善保家的壓低幾分聲音。“馬上要到年下,二姑娘必定送年禮回來,屆時太太收了二姑娘的年禮,再把琮哥兒養在膝下,難道就不如寶玉”
“我養他做什么終歸不是親的。”邢夫人若要養早養了,不會等到現在。
王善保家的上前兩步,神情諂媚“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是璉二爺把持著,現在可沒人了。何況太太把琮哥兒養在膝下又不用多親近,不過是有個撐腰的,前二年寶二爺沒考中,哪怕琮哥兒能考中個秀才,也給您長臉啊。”
“這”
這話就說到心坎上了,母子親情深什么的邢夫人不去天真奢望,但賈琮若真能考中個秀才,即便是為了名聲也必須要好好把她這個嫡母供起來,到時候不比賈寶玉這個白身尊貴百倍就算老太太偏心都沒用。
“琮哥兒呢”
“去給二老爺拜壽了,估摸著一會就回來。”
“等他回來,叫他來見我。”
“是,太太。”王善保家的目標達成,和其他婆子又說了些奉承話才出來。
剛到院子里,那些婆子臉上就流露出羨慕。
“還是你福氣好,司棋跟著二姑娘嫁出去,如今是后院的當家大丫頭,還沒到過年就有這么些好東西孝敬你。”
“那是自然,不看這丫頭跟誰親要不是我,她也到不了二姑娘身邊。今兒勞你們幫我說話,這些錢就當請你們吃酒的。”
“咱們都是老相識,客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