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投降,而是堅守。趙亡是早晚的事,將軍是情愿將代地黎民拱手與秦,還是覺得代地在你的庇佑下會更好”
尚謹知道這可能有一點道德綁架,可是也顧不得許多了。
宿主,不要那么有負罪感,你在救人呢今天要是不成,這大營里的人大半都得死。
尚謹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建設。
“代地黎民愛戴將軍,愿意為了將軍抵死與匈奴抗爭,與秦作戰,可將軍忍心看他們死嗎將軍一旦離世,他們便與手無寸鐵無異,要讓代地黎民家家帶孝嗎”
“如今趙國黎民在趙王的統治下,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不久后,趙國連年地震饑荒,老百姓死傷無數,到那時候,攻打趙國更加容易了。
“將軍就算擊退了秦軍,可他們仍然無法安居樂業。打仗是要死人的,何況趙王遷的性子,將軍不是不知道。你要如何做呢學田氏代齊那般,成為新的趙王嗎”
這句話顯然有些冒犯了,可李牧確實不可能這么做。
“既如此,何不選擇犧牲最少的路戰爭越是盡早平息,蒼生黎民越是盡早安生。”
他打心眼里厭惡戰爭,只是有時候戰爭是不可避免的。
李牧顯然對此有些不贊同,尚謹卻話鋒一轉“若是今日是匈奴將要破我中原大地,我絕不會阻止將軍,相反,我一稚子也絕不茍活,就是咬,也要把匈奴人咬下一塊肉來”
尚謹擲地有聲,這都是真心話。
“可我們本不該有分際,要因為六國國號不同便爭戰幾百年打到最后連活人都不剩嗎”
說白了,春秋戰國時,大家都是周人。后世的家國觀念尚未完全形成,相比于國家,各國人民對各國的態度更像對待家族式公司。
公司的主人是各國王室,高層是各大公卿。人們更像最底層一直被壓迫的實習生,一旦壓迫到一個點,他們會選擇離開這家公司,移居到對待他們更好一點的地方。連士們到處跑也不會被說不愛國,更別說普通老百姓了。
在這個時期,遷徙到別的國家再正常不過。
“是,最后會爭出一個贏家,史書上總會歌功頌德,可誰會在意這名號之下是多少人的累累白骨”
且不說遭遇戰亂天災的百姓,各國的軍隊都是十萬幾十萬地被殲滅,統一后人口才增長,到了秦末戰亂,人口更是幾近減半,西漢休養生息多年才慢慢恢復氣色。
尚謹的眼眸中蘊含著點點星光“世人皆說,將軍是趙國的長城。既如此,為何不做天下人的長城呢”
李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天下人的長城嗎
“如今六國分裂,可說到底,我們都出自同源,不是嗎我們皆是華夏子民”
說這話的時候,尚謹整個人都像在發光一般。他真心希望未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可以團結一體,抵御外敵。
“若是我同意,你們會如何做”
李牧突然如此問,讓尚謹驚喜不已,只是他卻發現李牧并無心動的意思,那雙眼睛猶如黑夜中的鷹,銳利而冷靜。
這是一種試探,并非他說的夠好,李牧便愿意跟他走了。
當真不好說服啊,光用嘴是不行的,看來要行動起來才行。
縱使如此,尚謹依然說道“將軍以后會是天下人共同愛戴的武安君。”
“武安君”李牧記得歷史上唯有兩位武安君。
“以武安邦,是為武安君。”尚謹嘴角露出一抹笑,又有些嘆息之意,“蘇秦與白起皆是武安君,卻無一善終。將軍之功可為武安君,我希望將軍做武安君中唯一得善終者。”
蘇秦堪稱“六國共相”,他縱橫捭闔,最終卻因在齊反間門,受齊王重用,被齊國眾大夫因爭寵派人刺殺。
白起擔任主將三十余年,攻城七十余座,出奇致勝,威震六國,最終只落得一個下令自刎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