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們娘幾個說話,做飯交給我。”于來順端幾碗開水出來,說“調的蜂蜜水,甜甜的,平生愛這口,你們也嘗嘗。”
這熱情的樣子好像很是歡迎她們過來,海珠有些佩服他的圓滑,忍著尷尬喝了口水,說好喝。
“你去做飯吧。”秦荊娘看出三個孩子都有些拘謹,她把男人打發走,關了院門坐過去跟海珠說話。
“做早攤又做夜攤,你們累不累都還在長身體,別把自己逼得太緊。”秦荊娘指了指灶門口撲通的母雞,說“下次別買了,買了拎回去你們自己吃。”
“我們平常也吃,不缺兩只雞。”海珠說,“擺攤也不累,夜攤是兩天出一次,累了就歇,天氣不好也不出攤。”
“那就行那就行。”
于來順雖然是做生意的,家里銀錢進賬出賬不少,光看賬本是富裕的人家,但在吃食上不及海珠舍得吃。平生長牙了,他捏著切開的棗子慢慢啃,啃的口水流到下巴,見風平吃楊桃,他也嘴饞想咬一口。
于來順蹲在墻角拔雞毛,嘴里還說“我老家長的果樹多,棗子掉地上都沒人撿,坐趟船出趟海,身價就貴了。這雞也是,鄉下人家宅院大,家家戶戶都養雞,平生過年在家頓頓吃雞肉,吃到過完年他自己都不吃了。”
話里話外就是家里這也不缺那也不缺,你們拿來送禮的都是我們吃夠了的。
秦荊娘不耐煩地咂嘴,“海邊的魚也多,家家戶戶都有咸魚,這邊的人都不耐煩吃這玩意,你買了轉手賣出去,你們村的人不也瘋搶嘮嘮叨叨說這些做什么”
于來順這才閉嘴,老老實實去做飯。
海珠有點想笑,秦荊娘的兩任丈夫都不是憨犟的性子,挨了訓也沒覺得掉面子而發惱,過來一趟她覺得不用再擔心了,秦荊娘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燉雞需要的時間久,海珠提議出去走走,“村里韭菜多不多哪天空閑了我推木板車過來割韭菜。”
冬珠放下甘蔗,擦擦嘴跟上去。
兩個姐姐一走,風平也坐不住了,平生見他走,他從地上爬起來連忙跟上。
等于來順追出去,他那個便宜兒子已經跑遠了,人家問他是誰來了,他傻乎乎地指著風平和冬珠說是哥哥姐姐。
“老于,這崽子你養不熟啊。”挑水回來的男人為于來順抱不平,“要我說干脆把平生送那邊去,你這養也是白養,長大了還是親那邊。”
“一家子手足自然親近,他有兄姐幫襯我也放心。”于來順咬著牙說違心的話,他裝作大度的樣子,說“我跟這孩子有緣,養著養著也有了感情,家里又不缺他那一口飯,送走做什么。”
他就不信他好好待他們母子倆,平生長大了能黑著良心不管他,別的不說,單看他上面的三個兄姐都是孝順的好孩子,平生也差不到哪兒去,良種長不出歪苗來。
于來順進去做飯,燒火的時候他嘆口氣,他是真羨慕短命的齊老大,命短但有四個娃,平生的性子如何還看不出來,另外三個都是爭氣的。
唉,他恨不得這四個孩子都是他的種,每次見面他都又羨又妒,想對這幾個孩子好又不甘心,怎么就不是他親生的。
晌午坐一起吃了頓飯,飯后喝碗水,海珠就帶冬珠和風平走了,平生也要跟她們去玩,被于來順拿銅板哄了回去。
碼頭上的商船已經走了,礁石灘上扔著爛果子,一些被潮水帶走,飄在海面上,引得海鳥落下來噆食爛果。碼頭上也落了一群,尖尖的鳥喙啄食尚未腐爛的果肉,挎刀的守衛也不驅趕它們,任由他們起起落落。
天色陰沉,海水看著也是青黑的,浪潮翻滾,廣袤的海面像是吞噬萬物的巨口。離得遠,矗立在海洋里的無人島還不如一艘船大,影影綽綽藏在迷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