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人影,只聞聲音。
“他從未想過,自己是可以碰到你心劍之人,會令你刺痛還是,他想殺你的心太過迫切,甚至來不及想起,他拿起的有可能是你的心劍,更能刺傷你”
嬴祇撐著額頭“為什么要刺痛若他記得自己被我所殺,殺我不是理所當然”
聲音一如既往,如高天輝月,低沉的傲慢里帶著一縷輕如夜色春風的溫柔,和贊賞。
甚至滿意,愉悅。
曳月“死了一千年的人,不會記得太多。”
“現在呢,還殺嗎”
“殺。”
聲音古井無波。
無喜無悲,只是陳述。
“你恨他”
“人活在世上,總要做點什么,打發時間或者追求夢想。這兩樣我都沒有。也許曾經有,但我不記得了。正好他殺過我,正好我是個劍修,只要手中執劍便該殺他。”
說書人“他就只是殺過你的人了原來如此,怪不得說帝尊的復活儀式并未完全成功。”
“”曳月依舊很慢的飲茶,無動于衷。
鮫紗虛縛著眼睛的臉,仿佛沒有任何感情任何喜好,沒有靈魂的人偶。
說書人“你能拿起他的心劍,他的至親或是至愛,你總占一個。”
曳月“人為什么會殺自己的至親至愛”
只是平靜疑問,沒有任何憤怒或仇恨。
書生凝神望著他“你不記得,他當初為何殺你”
“”曳月微微頓住。
“傳說,是你背叛了他。”
曳月沒有任何反應,像沒有了操作者的傀儡。
說書人“公子來茶館聽書,是為了尋找答案嗎”
“聽書為了了解他,了解為了更好得殺他。他為什么殺我,不重要。”
說書人緩緩點頭“公子說得對,對于嬴祇這樣的半神,如果要殺他,的確得先了解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只是公子舍近求遠了,小生并不了解他,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嬴祇的人。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他。”
曳月“任何人被一個人所殺,都不能說了解對方。”
“那是因為你在故事里,倘若你站在局外重新審視你同他的過去,此刻的你就會真正看清楚彼時的他。小生恰好擅長此道,或許可以幫到你。”
空霄宮。
“我現在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
嬴祇“我想做什么”
“你想知道他為什么背叛你。但這個忙我幫不了你。”
嬴祇“為何幫不了”
“這世間有無數可以叫人想起過去的寶物,九微山闕千善的千羽扇,冥水河甘夫人的彼岸花,希海的箜篌之音,鹿山的琴哪一樣都可以引出人心底最執著最深的記憶,你唯獨不該相信人。”
嬴祇“人”
“歷宗。說書人。普天之下,能知曉旁人不外道的秘密,而且自稱說書人的,只有歷宗一脈。”
聲音平靜,娓娓道來。
“原本只是一些研究歷史的史官,卻自歷史中堪破出一條修行之路,最后演化成兩派。一派以探究修真界歷史大事來修行,一派以探究修真界大人物的來歷生平隱秘修行。”
“后者時常揭露一些大人物不愿為外人道的隱秘,引起的滅世災禍不少。這叫他們一度淪為邪修,人人喊打。幸而歷宗內部先行清理門戶,這才令整個歷宗不至于覆滅。”
“如今這些歷宗之人行走世間,少有以史官自居的,倒是常常自稱說書人,混跡于書坊茶樓酒肆。既是說書人,所言自然不必全是真的,稗官野史之流,讓他們的處境好了些,也算融入修真界正道。”
那聲音略一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