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就好。”鐘言心想清慧和尚辦事還挺利索,不僅降服了尸首,還真給下了一道令,讓尸首自己找回來了。
“回來就一直在土坑里躺著,看著和之前無異。”張炳瑞帶他朝后面去,“我派出去的伙計也回來了,說這人生前沒和別人結怨,不是冤死鬼。”
“這就好,我最怕的就是他死前有冤屈而不能說。”鐘言跟著來到了后院,只見土坑里躺了一具尸首,就是那日跟隨他上山的,“怎么病死的,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是風寒。”張炳瑞說,“家里就只有他了,也是可憐人,沒人給收尸。”
“唉。”鐘言嘆氣一聲,或許是自己夫君身子弱,他聽到別人生病而終,心里酸得很。如果自己不在,秦翎短短的一生也會結果在“生病而終”這四個字上。
別看這人這么大的個子,病來如山倒,鐘言見過不少人,比這人還要強壯,最后敗給一場風寒。不知往后有沒有這樣一日,生病了便有對癥的藥丸來吃,風寒再也不會奪取人的性命,哪怕高熱不退都有的治。
“現在這尸首咱們怎么辦”張炳瑞這時候問。
“我今晚帶走。”鐘言回答。
“今晚這么急”張炳瑞是怕大少奶奶拿不動。
“急啊,今晚就必須要。”鐘言并不是開玩笑,陰兵都找到秦家了,收秦翎的魂魄是遲早的事。他讓張炳瑞找來一個裹尸袋,要白麻布所做,而后將尸首裝在里頭,最后背在了
背上。但背住的一剎那,
鐘言半回過頭“今日我帶你走,
便是給你收尸,一年后給你找地方入土為安。只是這年我用你給我夫君養息,要你在大棺材里躺一躺,若有不愿,你記住入我夢來說,不許去找我夫君。”
身后的尸首自然不會回答他。
“走,隨我去吧。”鐘言說完這句便輕輕蹬地,輕盈的身子帶著一具尸首翻出了福壽堂的墻。
這一路,只有一人一尸,鐘言喋喋不休。
“你放心,你的尸首這年都不會腐爛,到時候給你下葬都完完整整的。”
“我夫君是個好人,還是一個讀書人,只是被惡人所害,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秦家的大棺材奢華無比,你躺進去絕對不會委屈,就是枕頭有些不舒服。”
這些話,鐘言確定尸首一定聽不到,但還是憋不住想要嘮叨。到了秦家的墻外鐘言再次背尸翻墻而過,沒發出一點聲響。
秦宅內仍舊有人走動巡夜,可這都難不住他。鐘言背尸繞過后廚,穿過了冰窖,再次抵達那扇黃銅包金的大門。他沒有鑰匙,只能再次翻墻頭,不知不覺間額頭冒出了汗水,這一路當真不易。可一想到那病秧子還等著自己回去,鐘言不自覺地加快了動作,落地后直奔大棺,終于,將這具來之不易的尸首放了進去。
單單是放進去還不行,鐘言從袖中翻出一張墨色符紙。
紙上用金粉混著朱砂提前寫好了秦翎的生辰八字,當著尸首的面燒成了灰,最后將灰燼混上自己的陰血,在尸首的眉心點了下,剩下的全數倒入尸首的口中。
倒完了,鐘言將食指進入尸首的口中,沾了一些出來,先右后左,點在了尸首的眼皮上。隨著最后一下點完,尸首的胸口開始有了起伏。
死還是死著的,仍舊沒有呼吸吐納,但胸膛的起伏說明這事已經成了,這尸首從此就是秦翎的替身尸,這一年它躺在棺材里頭,能幫秦翎避一避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