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言一下子軟軟地坐在了他的床邊,窗外,頓時哭聲成片。
秦泠的死迅速成為了一片陰霾,蓋住了秦家的天。秦翎和秦瑤自然悲痛不已,連秦爍都沒反應過來,一時間居然不相信三弟會走。說也奇怪,小泠毒發之后是秦爍在準備白事,可真到了眼前他反而不愿去想,嘴里嘀嘀咕咕著“怎么會”。
到底是同父同母,長大之后再有分歧,再有爭端,他們小時候也是兄弟手足一起走過來的,在沒有雜亂紛爭的孩童時期陪伴著對方。
由于死狀不好,秦泠立馬就被白布裹尸入棺且封棺了,當天下午就停靈,預備晚上開土。秦翎和秦瑤想再看看的機會都沒有,這也是鐘言特意囑咐的,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只因為小泠走得太慘,一看便知生前受過百般折磨,再過不久就會變成一灘膿血,根本看不出人形。
到了傍晚,秦瑤終于哭暈了過去,再也支撐不住,而秦翎則默默掉著眼淚,任何苦痛都被他生生咽下。從前是他自己的身子不好,看著家里人為他張羅喪事,聽家仆們說自己命不久矣。沒想到匆匆兩三年光景,小泠居然走在自己前頭。
不過秦翎轉念一想,他這身子也快了,不會讓小泠在下頭多等太久。只是他偷偷看向小言和小逸,放不下,當真放不下,走的時候恐怕不會閉眼。
隨著一條生命的離去,秦宅上下掛起白色麻布,從前這些白布是給大少爺準備用的,這會兒倒是先給三少爺了。
消息不脛而走,不僅秦宅里頭的人議論紛紛,宅子外頭同樣也腥風血雨。秦家三少爺忽然離世成為了街頭小巷的下酒菜,在茶余飯后被人反復拿出來說叨。有人說是突發惡疾,有人說詛咒,還有人說是大少爺和三少爺換了命,眾說紛紜。徐長韶就是聽著這些話拿著秦翎的帖子上門,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
可是等到他見到秦翎的那一剎,徐長韶先是一愣,隨即馬上上前將人扶住“臉色怎么這樣差”
短短五日,秦翎已經瘦了不少,外加徹夜難安,一閉眼就是小泠幼年時纏著自己騎馬的笑臉。他每日都在思索究竟秦家哪里做錯了,為何他們兄弟都逃不出死門。
秦守業守著秦家的家業,從沒有昧著良心經過商,況且家仆也不覺著秦老爺是一位苛刻主子,從未拖欠過他們的月錢。娘親早逝,對下人也是極好,二娘這些年管家從未落下過一句不是,可為何全部報應在他們身上了
“唉。”雖然秦翎不說,但徐長韶猜得出來,“節哀。幾日后出殯”
秦翎搖搖頭“不出,已經入土了。”
徐長韶微微一怔,秦泠又不是幼年孩童,這個年齡沒有不出殯的道理。
“這是三弟的意思,萬事從簡,早日入土為安。”秦翎卻知道三弟這樣做的真正緣由,是他死得太慘,萬萬不能出殯走一趟。當時入土就嚇著了不少人,膿血直從棺木里往外流,可
見里面的尸首已經徹底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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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有一事今日要和你商量。”秦翎撐著精神說。
“何事”徐長韶問。
“半月內,能否將我小妹娶入徐家,帶她離開這里。”秦翎說。
徐長韶徹底怔愣,還以為他發了瘋。弟弟剛剛入土,他居然和自己談論婚事,更何況這事哪有他們私下做主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胡說什么”徐長韶剛坐下又站了起來,剛大著嗓門說了一句又降下聲音,“這種事你這樣說出去,讓別人聽見還以為我和小妹有什么。我是不要緊,傳出去她怎么辦別人會說她私定終生,不守婦道。”
“是我執意如此,不關小妹的事。”秦翎一把將人抓住,原本就瘦的手又枯瘦一層,“徐兄,實不相瞞,我已經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