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會”徐長韶搖搖頭,“你這是小弟離去后的傷心之語,不能當真。我懂你這份痛楚,我娘親如今也是病臥在床,恐怕不好了,但”
“我不是傷心之語,是真話。”秦翎打斷了他,“秦家不能再留秦瑤,我知道你對我小妹有情。”
徐長韶只是搖頭,腦袋里一團漿糊。辦喪事期里提喜事,秦翎是不是糊涂瘋了
“我沒瘋,你聽我說完。”秦翎看懂了他的神色,他一定是以為自己傷心過度、瘋瘋癲癲,“徐兄,雖然你我幼年時互看不順,但那都是小時候的頑皮,長大便不作數。如今秦家災禍當頭,你也看到了,下一個就是我。我必須趕在自己閉眼之前把小妹的婚事安排了,我知道你們傳信說話,也知道你并非濫情之人”
“不是,不能這樣說。”徐長韶連連搖頭,“這事”
“那你說句實話,你對我小妹有沒有情”秦翎再次將他打斷。
徐長韶說不上來了,眼前仿佛出現了一位明媚的女子,打扮成小廝的模樣,在花燈節的長街上四處亂看。
“你有沒有”秦翎再次追問。
徐長韶敗下陣來“有是有,可”
“那就足夠,如今我爹和二娘都不在,我這個做大哥的私自做主訂下你們的婚事,你回去之后就和你爹商量,說沖喜也好,說改運也好,快快訂下婚期。”秦翎還怕他不愿意,又說,“嫁妝”
“你這是太看不起我了,我徐家為何要貪圖你秦家的嫁妝”徐長韶頓時明了,他也有讀書人的那份清高,“只是我雖喜歡小妹卻不能提親。不為別的,而是我身子不好,每月都要上山祛毒,想必將來也并非長壽康健之人世上好男兒這樣多,我幫小妹尋一門親事吧。”
“徐兄。”秦翎沉沉地說,“實不相瞞,小妹她恐怕不能有后。”
徐長韶忽然瞪大了眼睛。
“她若是真生不了,你給她尋再好的男兒又如何到時候人家以無后欺凌她,抬妾娶偏房來羞辱她,甚至弄一門平妻她沒了兄長如何自處”秦翎都不敢往后想,“我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她生什么病了可曾看過郎中”徐長韶顫顫地問。
秦翎將頭一搖“無藥可醫。”
接下來是良久的沉默,屋子里安靜到連燒香的聲音都能聽清。沉香的灰折斷了好幾回,最終一段香灰落在了香爐外頭。
而徐長韶,想了許許多多的事。
最后他站了起來,雙手一拱在秦翎面前鞠了一躬“那便放心將小妹交給我徐長韶。”
“多謝徐兄。”秦翎終于放心了,心里最大的事徹底落定。他還想和徐長韶說些什么,可心口猝然一熱,一口腥甜直沖咽喉,最后話還沒說出來,鮮紅的血卻被他咳了出來。
而鐘言剛好邁進門檻兒,瞧見那口鮮紅,生疼得宛如金針刺入眼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