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還給我”施小明朝他伸手。
“你給我一個立得住腳的理由,我就還給你。”鐘言此刻像個不近人情的霸凌者,還把手舉得很高。而施小明他明明跳起來就能夠到,卻在嘗試的過程中半途而廢,這種消極的爭取方式明顯是經過了長期的服從測試,讓他永遠都無法達成目標,從而最大限度地挫敗他的自信心和行動力,失去了自主人格。
換言之,就是一種ua。
“沒想到科學家園這么狠。”鐘言還以為他們會對三源鬼照顧有加,顯然不是,而施小明只是他們“豢養”的孩子,在他們眼里說不定還不夠優秀,各方面都不夠突出。
“能不能還給我”施小明只剩下言語的請求。
“那你告訴我理由,不管這個理由能否站得住腳,我都會還給你。”鐘言甚至提前將手降了下來,將小牌位放在他觸手可得的地方。這樣的肢體語言再明確不過,你開口,我就給你了。
施小明的手指再次開始用力,明顯都要伸出去了可是又攥成拳頭。四周墻面開始搖晃,代表了他正在激烈掙扎的內心,墻皮并未脫落可是出現了波浪狀的形變,原本堅硬結實的固體出現了橡皮泥化。剛剛還空著的四角凹槽同時伸出了監視器,圓形鏡頭左右搖擺,試圖將整間房屋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小明,這里頭沒有別人,只有你自己。”鐘言知道那些監視器其實根本不在,這只是施小明潛意識里根深蒂固的痛點。科學家園一定對他進行過慘烈至極的身體刑罰,所以每當施小明產生逆反心理,這個痛點就會被激活。
他會感覺到自己被傷害、被監視、被模糊處理,墜入無價值感的體驗。
“這是你的夢境,你才是夢境的主人,外人沒有你的允許根本進不來,哪怕像我這樣的惡鬼沒有你的允許都離不開。科學家園的眼睛看不到這里來。在這里你是安全的。”鐘言再次將刻有他姓名的小牌位往前推推,“這是你的夢,你說了算。”
“我說了算嗎”施小明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
“是。”鐘言溫聲說。
墻壁震動得更為明顯,但監視器仍未撤離。
“小明,你可是三源鬼啊,他們打壓你就是怕你知道自己有多厲害,實際上那些人什么都不是。如果你強硬起來就能將所有傷害你的人拉入噩夢,讓他們一輩子無法清醒。他們害怕,所以才傷害你。”鐘言干脆直接將小牌位放在了他的手里,“拿著吧,餓鬼由我來當,你要好好吃飯,吃飽肚子。”
算不上多昂貴的木料牌位又一次回到施小明的手中,他立馬將它抓得死緊,直接帶入懷抱當中。四面墻壁出現了大幅度的上下活動,唯一的門與墻壁的連接處發生了錯位,施小明的嘴張了又張,最后抬頭告訴鐘言。
“因為這是我擁有的第一件,真正屬于我的東西。”
“哪怕這第一件就是我的牌位,宣告了我的死亡。”
“三源鬼生下來就是為了死去,可它是你給的禮物。”
“好。”鐘言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腳下仿佛開始地震,夢境的外殼已經搖搖欲墜,支離破碎,“一會兒大人打架的時候你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等結束了你再出來。好嗎”
隨著鐘言最后一個字說完,雪白色的墻壁出現了大范圍的虛化,像多了一層毛玻璃濾鏡。隨后透明度逐漸升高,從原本百分百的實體變成了模糊的透視墻,而后又忽然銳化,將外界的棱角投射進來。腳下的地磚變成了馬賽克,少頃又東一塊、西一塊的消失殆盡,逐漸露出草地本來的顏色。
而被鐘言抱在懷里的施小明,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了。他已經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