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地磚鋪成唯一的一條通路,通路盡頭就是那扇門。鐘言步步走近,將手放在了白色的門板上,這一次,他知道蘇醒后要面對什么。
他輕輕一推,門開了,門外是一片光亮,他走得毫不猶豫。
“師祖師祖”飛練的聲音直抵耳邊。
鐘言還沒睜眼,由于聽得不真切好似身置水中,總是模模糊糊隔著一層。他最先恢復的是觸覺,自然下垂的一只手摸到了濕潤冰涼的草皮,連草尖上的露珠都摸得到。之后便是嗅覺,被雨水徹底澆灌過的大地往上反出了熟悉的土腥氣,甚至還能聞到植物根莖的苦澀。
伴隨著聽力的恢復,鐘言的眼皮好像可以動彈了,他像置身于清明夢里那般控制著上眼皮的肌肉,微微抬眉,在心里默念“把眼睛睜開。”
掛著淚珠的眼睫毛飛速地抖動兩下,鐘言恢復了正常的吸氣能力,胸口猛然一闊,緩慢又堅定不移地睜開了雙眼。
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飛練。
“師祖你剛才”飛練還沒問完,只見鐘言如彈射般從半躺變成坐直,雙手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小雨不斷淋在他們的衣服上,也淋濕了鐘言的面頰。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雨水在眼下交匯,最后毫無懸念地流淌到下巴,懸成一滴。
“師祖”飛練單手將他后腰摟緊,以他對這個人的了解,這顯然是嚇壞了。他只是在自己懷里暈了一兩秒,為什么醒來就變成這樣
鐘言的兩只手將他緊抓不放,都快把衣服扯碎了。他還記得水清灣就在附近,但這一刻他只想確認飛練的存在,自己累了幾百年,就短暫地緊擁他一下吧。
腳下的山體開始真實地震顫,但這并不是地震,而是被鎮墓獸打開的墓穴還在往上拱,整座地下墓還沒完全顯形。
“我回來了。”鐘言大口大口地吸氣,又把耳朵壓在飛練的胸口去聽。
噗通,噗通,噗通。
就這種簡短又有力的心跳將鐘言完全震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再次檢查,將整個手掌都壓了上去。他不僅要聽到,還有摸到,隔著血肉骨頭摸到那顆心臟的震動,撫摸他真實的生機,再也不能讓它停下來。
“
我回來了。”
鐘言也不知道在和誰說,是那個自己沒見到最后一面的人,還是那個自己在清明夢里苦苦思念的人,但其實他們就是一個。他連忙抬頭,雙手小心擦拭著飛練臉上的雨滴,隨后突如其來地笑了出來。
笑過之后,他又哭了起來。
是他,真是他。
百年輪回沒有讓自己認錯人,自己吞下最后一顆轉時珠看到了現代的望思山,而望思山就是以前的純靈山,白龍潭就是以前的玉龍潭。兜兜轉轉這些年自己沒有再爽約,自己提前找回來了,在那個晚上一個人登上了望思山,準備去找他。
“水清灣呢那個畜生呢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