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下袍子墊在地上,孩子放下去,他掰開孩子的嘴,用衣角擦去鼻子里的東西,一手托著脖子一手拍背,冷靜地問“怎么讓孩子哭”
沈遂拎起孩子的腳學接生婆的動作打孩子的腳心。
屋里屋外各忙各的,沒人看守的食盒被老鼠爬上去推倒,它嚇得一溜煙竄進洞,待發現沒有人注意這邊的動靜,它吱吱幾聲,嗖嗖一下躥過去啃食肉菜。
屋里的那個女嬰突然爆哭,韓霽跟沈遂一愣,喜意還沒上臉,發現不是手里的孩子發出的哭聲,兩人愣了一瞬繼續動作。
韓霽最先察覺到手指下脈搏的跳動聲,他仔細留意下,說“孩子有脈搏了,大夫來了嗎”
太過驚喜,聲音尖銳得刺耳。
接生婆快步走出來,她扒開沈遂接過孩子提起來打屁股,打了不知道是五下還是六下,巴掌聲里響起微弱的嚶嚀聲。
“她哭了。”韓霽聽到了。
大夫也來了,他接過孩子抱進屋把脈,打下手的婆子端來溫水放桌上,他把孩子泡溫水里回溫。
“怎樣”沈遂問。
“心肺弱,要細養。”大夫說。
“這不是問題,我家不缺好藥材。”韓霽開口。
“血止住了。”內室響起接生婆的聲音。
“剩下的半支參煎湯給她灌進去。”老大夫施下最后一根針,走出去跟沈遂說“夫人的命保住了,多虧有少將軍送來的老參吊命,只是她這次傷了身子,以后恐怕不能再生。”
“不能生好,不生了,打死都不生了。”沈遂慶幸,能保住命他就滿足了,今晚這遭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韓霽舒口氣,他這時開始慶幸海珠體寒不能有孕,太好了。
“還有,坐月子期間人不能下床,頭半個月就讓她躺著,后半個月才能嘗試坐起來,最好坐雙月子,讓她好好養著。”接生婆出來囑咐,她看了孩子一眼,說“最好給孩子請奶娘。”
“天亮了我就出去打聽。”沈遂說。
“那我們就守到天亮,大人跟孩子都度過難關了再走。”韓霽開口,說“我讓管家買了飯菜過來,阿婆你去熱一熱,讓大夫和產婆填填肚子,孩子洗三的時候接你們來坐上位。”
“這是我們該做的。”接生婆客氣道,但聽到這番話,她覺得這晚沒白辛苦。
“飯菜被耗子啃了。”阿婆出去又進來。
“耗子來替孩子渡厄了,就當請它們吃了。”韓霽走出門,交代管家回去讓廚娘炒幾樣簡單的菜,再煮鍋粉送來。
大概過了小半時辰的功夫,飯菜送來的,院子里的血腥味淡了,月亮也從云層里出來了,管家在院子里擺了桌子,餓了大半夜的人這才松下緊繃的神經開始吃飯。
不知不覺中,夜幕上的黑色淡去,天空呈現青黑色,又在一瞬間,東邊的天幕出現淡淡的晨曦。
天亮了。
沈遂先送大夫和接生婆離開,回來時恰逢韓霽帶著管家往外走,他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韓霽腳下。
“這是做什么起來。”韓霽拽他。
沈遂反著他的力道堅定地磕頭,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我替我們一家四口謝你。”,,